第二章 入派 “青衣上纹着竹柏，在月华下淡淡生辉”
“聒噪。”沈昭不悦，背身，步了出去。
墨子琮眉宇上扬，暗自腹诽，“还真是个有脾气的美人。”
“少宫主，那人应是……”跟随的仆从顿了一下，“是云汐宗的少主，姓沈。”
“哦，是个有身份又有脾气的美人。”他在心里多加了个批注，望向那人背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随后嗤笑一声，没准是个草包美人。
“无事了，表哥，不必一直候在我身边，我想自己逛逛。”沈昭比起萧焱矮了大半个头，此刻萧焱垂首见着的是沈昭低垂眉眼与长睫，他叹气一声，由着他去了。
沈昭他独自一人穿过人多杂乱的舱室，步去了船尾，最后一间的房室内昏暗无光，依稀能闻得些许血腥味与锁链拖地沉重哐啷的声响，他掩起气息，将那半掩的门推开。
室内墙上被人用法术嵌了钉子，上等玄铁制成的锁链加之，牢固又难以解开，更不要说挣脱了，被关的人应是犯了什么罪，又性情暴躁难驯，才用此法将其箍住。
沈昭顺着锁链，视线缓缓移至一双血腥模糊的手上，被拷住的那人也同时抬眼看来，见来人着衣不似玄清派弟子，似乎将什么话给咽了回去。沈昭瞧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神色平静，倒也没有多少惊讶。
“沈少主，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林渺自他身后开口提醒，小室的门在沈昭进来时被他掩上了大半，现下又被林渺推开，外头暖阳倾斜进来，刺得被囚住的少年生痛，晃眼间回神，他抬头，方看清了来人面容，眉目如画，尽态极妍。
“抱歉，只是觉着那锁灵钉器颇有玄机，一时看得入神了。”沈昭自知逾矩，首先低了头。
林渺看着沈昭轻翕薄唇认错的模样，缓声道，“此人原是被我与师妹救出的凡间孤儿，只是似乎对我们很是抵触，前几日还因伤口沾染魔气，发狂打伤了人，我们这才将他关了起来。”
“原是如此。”沈昭点点头，临走前，他还回头瞥了眼坐在地上，双手被箍住，面色苍白眼下青黑的少年。
晚间，小室的门又被悄悄推开，沈昭借着月色，给内里递去一盘小食糕点与生水供里人饱腹。
那囚徒似乎讶异僵住了一瞬，但还是耐不住一日的饥饿，很快狼吞虎咽地扫光了。
“果然是还未辟谷罢。”沈昭望着圆月，侧脸神色看不出几分感情，青衣上纹着竹柏，在月华下淡淡生辉，他没听到后首人继续进食的声音，便扭头转身，俊雅面容乘着月色，让人看得一时呆住，水自水袋中撒了开来。
“脏了。”
听到这句，坐在地上的少年抖了一瞬，正欲发作之时，却见一张干净带着些许香味的帕子被人施术轻飘进他手。
“擦擦。”
“多……多谢沈公子。”他开口，声音却是沙哑干燥的，颤巍地用帕子将脸、手拭净，正欲递还给那人时，却见沈昭将碗碟收好，徒留给他一个背影。
“魔气入体，这几日不应再动经络，帕子借你几日，勿要和人说我来过。”
他匆匆离去，只留了张绢帕给他，他还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便帮了自己，少年一遍遍揉着手帕上的脏污，想要叫它恢复如初，却借不到光，看不清物。
若是沈公子，能再来一次便好了少年这样想着。可惜直至停船时，那位姓沈的公子都没再来过。
沈昭此时因着身份被迫与墨子琮并列被接下船，旁边那人倨傲地又时不时地找着话头，让沈昭颇觉不自在，于是叫萧焱在他与墨子琮之间施了道隔音屏障。
行了一会，他们便到了山脚一处，沈昭昂首望向那一节节阶梯，睹不到尽头。
“诸位，此处便是我派十一峰之首，玄峰，各位或是应邀而来，或是凡间有志之士，又或是战乱被我派救出有仙缘之辈，鄙人就先道明我派第一轮考核的要求，便是不施任何法术、法器、符咒，不动用一丝一毫灵力，登上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爬上玄峰山腰后，便是第二轮测试，若两轮测试通过，便可入选我派外门弟子，并再入第三轮考核，于最后一轮脱颖、天资优渥者，可拜我派长老、峰主、掌门为师，一跃成为内门弟子。”
林渺清晰地道明，或有人兴致勃勃，或有人气馁退堂，沈昭则是面色不改地负剑而立站于首位，望着上方将楼阶隐去的云雾，碧眸中点滴神思微微亮起随后熄去。
“那么，第一轮考核便开始吧。”林渺笑道，没等众人回神。
沈昭还是一席绣着竹柏飞雁的青袍，踏入第一阶石梯时他顿感周身经脉与灵力被吞锁淹没，沉入一片死海，化为凡胎。
“玄清派阵法，果真精妙。”他内心暗自赞叹，但神色自若，再一回首，已跨千阶，身旁萧焱倒是一直跟着他。
“昭儿可有不适？”萧焱见沈昭步子慢了些，问道。
沈昭摇摇头，似乎习惯了这人叫他的乳名，他低头把玩起左手食指的纳戒，随后说，“表哥你在山腰等我便是，陪护人员不受此阵法影响。”
萧焱左眉一挑，“真是白为你操心，辜我这番好意。”说罢提起赫翎作势御剑，似是想要沈昭再挽留一下他。
“表哥一个时辰后再见。”
萧焱看着他势在必得云淡风轻的表情，轻笑一声，御剑而上。
沈昭走走停停，到了五千级时已觉一阵疲累，双腿膝盖酸痛，他调整步履与呼吸，既是考核意念体魄，他绝不会输，还要，夺魁。
第八千六百四十二阶，他已甩了第二位弟子四千多阶，他观下，山鸟松梧翠柏之色，比之他的青云峰确实灵蕴丰富，他长吁口气，还是没停下脚步。
比预想的还快，沈昭爬完了这九千多级高梯，仅用了一个时辰三刻，林渺与另外一位女弟子惊讶间向他递来赞赏的目光。
“恭喜沈昭，完成我派第一轮考核！”
沈昭出阵，恢复灵力的第一时间给自己施了道除尘咒，见衣物焕然一新，他舒心了不少。
随后才向林渺行了揖礼，“林前辈过誉了。”
沈昭并不在意他之后有哪些人完成了考核，跟着指引弟子去了玄清派安排的居室，点起檀香，布好聚灵阵，打坐修习最后一章未参悟透的功法以及方才登梯时顿悟的思绪，玄峰四周都被丰厚且强力不衰的灵气包裹包围着，于他的体质而言，是最好的温补，但他不敢贪多，毕竟还未成为正式弟子，却还是被有位巡逻的长老抓住了溢散的灵气。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那长老似乎很惊于沈昭的习道天赋，并无责怪之意，想再探一二时，却发觉沈昭运气已过九重，早已无了之前的散溢稍滞之态。
“天赋绝世又颖悟绝伦之材，此次大比可是要热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