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奶奶的遗产8
叶家不愧是叶家,做起事是相当的快。
叶老太太的后事早就安排好了,肖岍此刻带他们去的不是医院,而是葬礼现场。
三个人一路都跟随着肖岍大步流星的步伐,走的非常急促。
一直到灵堂门口,肖岍先被叫进去了。
鸡腿握住了胡蝶的手肘,停了下来。
胡蝶看他的眼里充满迷茫。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他问。
胡蝶坚定地点了点头。
“要啊,现在不进去,你以后会后悔的。”
里面布置的庄严又豪华,硕大的照片,老太太犀利的眼神直视在场每一个人。
布置是西式的,但习俗仍旧是传统的。
来上香的人点香,下跪磕头,然后走到老太太棺材前瞻仰遗容。
叶建宏正跪在最前面给磕头的客人回礼,其他全是陌生的脸庞,除了夹缝中看到跪在最后的小高。
看到他们小高似乎也有点惊讶,但他们两人已经无暇顾及,叶建宏使了个眼色,有人已经给他们人手塞了一柱香。
他和胡蝶拜了拜,插上了香,再跪下拜了拜,有主人家的哭丧声传来。
这也是一种回礼。
鸡腿站起来看着叶建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胡蝶对叶建宏点了点头。
“叶叔叔,节哀。”
叶建宏倒也没正眼看她。
两个人退到灵堂最后面,看叶家这样声势浩大的大家族人来人往。
鸡腿一直说不清楚他对这位几乎素未谋面的奶奶到底有什么感情。
一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
这种感觉叫——陌生。
他尽全力想要忧伤地看着那张不熟悉的面庞,体现出悲痛的心情,但是他只是迷茫的跟着大家打转,别人怎么做,他怎么做,然后看着别人做。
偶尔也有一些亲戚转过来打量他们,很明显,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大概知道了,这样的感觉叫做归属感,只在遥远的廊中城,他才会有这样的情感。
在至亲去世的档口,在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一大群人里,甚至他一丁点的归属感只来自于身旁的多年老友胡蝶。
小高溜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
“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穿着孝服,戴着“孝”字袖章。
鸡腿苦笑一下。
“躺那儿的也是他奶奶。”
胡蝶指了指。
“哈?”
小高惊得往后跳了半步。
半分钟后,他接受了这件事。
“我去,我还以为你们来揭发我的!”
“哦我知道了哥,你就是他们最近一直在讨论的,说是奶奶做了一个梦,醒过来就要给你两亿元的孙子,是你吗?”
“是他。”
鸡腿今天反应整体慢一点,话都被胡蝶抢了先。
“哥,我真羡慕你,你才是真的命好,一直在外面,回来就来个大的!”
“呵呵。”
胡蝶看着还在发愣的鸡腿,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要说他们还是会分工的,换下一房子孙磕头的空档,叶建宏这一房的开始休息。
叶建宏和围着他的亲朋说了什么,随即带着几个叔叔儿子什么的直径朝着鸡腿过来。
“这就是叶奇克。”
“长得挺像你。”
“我见过他妈吗?”
“你怎么可能见过。”
“见过你也不记得了,哈哈。”
几个人自以为幽默地评头论足一番,说得叶建宏也来劲儿了。
他挺着肚腩拍了拍鸡腿的肩。
“这么多年在外面,人都不认识,也不指望你干什么。拿两亿元好歹做点事,多给你奶奶磕两个头,再多给来的宾客磕两个头。”
鸡腿在他面前站直,突然松了一口气,然后说。
“钱你们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给老太太的头我已经磕了,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你……”
他看了看叶建宏有些震惊的脸。
“说实话我也根本不熟。我确实不属于这里,如你所愿,咱们以后也不会联系,你就当真的从来没有过我吧。”
鸡腿再看向了叶老太太灵堂的方向,鞠了一个躬,然后撇下目瞪口呆的亲戚们,拉着胡蝶走出了灵堂。
“还真要走啊?”
回到酒店,鸡腿忙不迭地开始收拾行李。
他看了胡蝶一眼,感觉自己终于是心情舒畅了一些,打趣道。
“怎么,舍不得你肖律师?”
“那倒不是。”
“你之前不是还说有机会让我去叶建宏那里看看他怎么看你妈的吗,我还没去呢。”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
“胡蝶,我现在发现我一直在寻求我在他们心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分量,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在我心里,他们也不过只是一群空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我为什么要一直寻求我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呢?”
“就像他们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路人。”
“所以结论呢?”
鸡腿眨了眨眼。
“我只要在我觉得重要的人的心里有地位就行了。”
“比如呢?”
“比如你。”
胡蝶愣了一秒,随即扬起一个动人的笑。
“有道理。”
“但是我现在不是很想和你做朋友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放弃了两亿元。”
胡蝶咬牙切齿。
“你不知道两亿元普通人要赚几辈子吗!”
回到廊中已经是半夜。
鸡腿在这个摇篮一样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了?”
胡蝶在院子里浇花。
“我刚好像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打电话?”
“我给我外婆他们打了电话。”
“嗯,终于长大了。”
胡蝶白了他一眼,冲他最爱的那盆花猛浇。
胡蝶的归属感就在这个院子里,这是她从小到大几乎没离开过的地方。
她是由外公外婆带大的。
她母亲是优秀的异能者,父亲是普通人,两个人各方面都算不上匹配,当时也是受到了外公外婆的极力反对。
但她母亲也是一个执拗的执行者,她怀上了胡蝶。
这场没有门当户对加持的婚姻还未来得及进入一地鸡毛就戛然而止。
胡蝶一岁的那一年冬天,胡蝶的父亲意外去世,整辆车几十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场车祸中丧生。
年少丧夫,这夺走了胡蝶母亲的所有骄傲,执意远走。
于是胡蝶在这座本属于外祖父母的院子和两位老人里度过了她成年前的所有岁月。
直到十八岁那一年,上大学回家过暑假的胡蝶意外得知父亲去世的真相,这让她和祖父母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胡蝶后来回到这里,她的外祖父母以环游世界为由躲开了她,她也都明白。
但不知道如何提起,其实她并不怪他们。
人各有命。
这场纷扰的思绪被门口的风铃声打断。
“你好,有人吗?”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个子不高,很瘦,看着没有精气神。
“有,请进!”
鸡腿已经迎了上去。
“你们什么事都管吗?”
“管,只要给钱。”
鸡腿笑嘻嘻的。
“命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