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幡
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浓重的云体。风狂肆地在拍打他的羽甲，他连姿态控制都成了问题
“绕不过去了”他心想。看到下面有一块空的，就硬着
“嘟噜噜噜”
糟了，他心想，看一眼仪表，果然一个通明玉失效了。现在这个羽甲就是一个大的滑翔伞。
航路上，雨幡，迫降，失去动力。落在湖面上
他在水里挣扎着要切断阻拦索，突然看到一只海豹游向了他。
它拼命把自己往上拉，看来它以为自己溺水了
“万物皆有灵”他突然感叹
不会游泳，抱着羽甲浮在水上。一个船夫划着小舟，赶来救他。
他使出惊人的驾驭技术，一片叶子一样的小舟，居然只是倾斜，没有倒
最后到岸上。
“十分感谢”
“不用客气”渔夫收束收束自己的船桨。
少实翻遍全身，满眼感激，想留给他什么东西。而眼前的渔夫眼神自若平常
“我们留个信址吧，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喝一杯”
“好啊”
他感觉好坦然，多么朴实。这是最朴实民众之间的交友方式。
陆少实此刻坐在教三的一间教室内。紧靠着大门的一张长条座椅上。他手搭在膝盖，门外是幽静的空旷走廊，来往的行人都避开他。他一个人看着地面，战袍上的水在慢慢滴下。
他摔了羽甲，心里一阵潮湿。
对不起自己的胸徽，对不起羽林，对不起信任他的羽校。羽林那么信任地把这架飞机交给自己，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差，还想着娱乐。想着找对象。他和娱乐无关。自己的知识远远不够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是王老师慈祥温和的笑容。他出乎意料的来回看看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羽校他们开会去了”
陆少实睁着疑惑地大眼睛
“不是，就您一个人审讯我吗”
王老师摆摆手
“不要说审讯，就是来找你谈谈话，了解了解情况，顺便帮你走出这一关”
陆少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张地握了握自己的航徽，生怕王老爷子下一秒就来问他要。
王老爷子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不问你要这个，孩子，你给我讲讲当时发生了什么”
少实回忆那个巨大浓重的乌云，以及那下面的那块空地。将当时的场景一五一十的给王爷爷讲了。
王老头听着，微笑地点着头，“不错，和我所想不错”
“什么？”少实问
“你知道你当时遇见什么了吗？”
少实皱眉咬手指
“不知道，我知感觉突然一瞬间，无法控住羽甲，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身子被无形的手掌往下压”
王老师笑笑，稀疏的灰发与眉眼弧度一样
“我们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模拟，你应该遇见了很强的下沉气流”
“下沉气流？”
“对，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天气情况”
王老头此刻习惯性的走上黑板拿起一支粉笔。陆少实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老师，不知道他又要卖什么关子。这会儿他知道他不是来调查自己的了，而是教他知识，因此放松下来。
“你看，哦，，天上下的雨为什么会不及地面就消失”
陆少实绞尽脑汁想了想
“嗯，因为蒸发了？”
“那蒸发会导致什么”
陆少实看着老师，他还不知道上个问题有没有答对
“雨滴吸热，带走大量的热，周围的空气又变冷变密”
王老师笑着顿了顿，看了看他，看他好像还没理解，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
“如果如水汽化足够剧烈，冷空气就以一种加速的方式下沉撞击地面。并且以这个点为中心，向外辐射，和雷雨的下击暴流有异曲同工的效果。这种强大的阵性气体，如果你那小小的羽甲能扛得住，我反而会感到惊讶了。事实上，不仅是你的羽甲，就连高速更大惯性的飞机，我们此后都不建议驾驶员靠近”
少实对着黑板上的图，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可是我还是摔了一架羽甲” 陆少实低下头
“是，但是这是现在才知道的。但毕竟你当时没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在橡林学会的那帮术师进行大量的计算前，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老人安慰他道，扬了扬手中的一沓报告
“你已经很棒了孩子，你做出了最正确的动作。”他接着说 “选择最大的推力，保持最有利的姿态。你做的很好，没有因为下沉而慌忙带杆，而是保持住了姿态，这是最难得的，尤其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
陆少实听完王老师说的话，心中稍缓和了一些。他盯着眼前地板上的一条缝，半晌，又抬起头看向老师。
“我以为，用了所有的火箭，总能救回来的”
王新民笑着摇头
“火箭加速不是万全的，孩子。遇到如此强大的下沉气流，必须拥有足够的升力性能，而这不是你用几个火箭就能想象着可以的。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数据来说话，能否对抗那样的下沉气流要看你有没有获得足够的升力性能，而这，关键在于一个根本的数据”
“什么？”陆少实抬头问
“推重比”老头回答，静静地粉笔敲击桌面，在米色透印的教室间传响。
这个词给陆少实很深的印象。
“不要对这次迫降太放到心上了孩子，你只是穿过了如此强大的下击暴流。”他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活了下来，这是最重要的。虽然飞机很贵，但也没有你们重要。而且其实，羽甲也没有大的损坏，它还是能修好的”
少实听完王爷爷的话，心中突然莫名感动一下。
“可我感觉这个错误是可以避免的”陆少实说着，想着那天的那乌黑云团下的一片敞亮开阔空域。“要是我不图取巧钻过去，而是绕过去就好了”
王老师笑笑
“所有犯了错误的人回来复盘，这些错误都是可以避免的。你现在这个阶段，不就是犯错的嘛”
他拍了拍少实的肩膀，走向门口取他的布袋回来收拾东西。
陆少实抬起头，他心中满是冲劲。
“王老师”
“嗯？”
“我如何能学到这些所有东西并以后，，，”
“你学不完的”
“嗯？”
王爷爷要走了，他走上讲台上把板擦摆好，留下少实在原地
“风云变幻，气象万千，你学不完的” 王老师捻须笑
“那我，，”
“始终学习就行了，作为一个羽人，保持终身学习的习惯”
少实点点头
“生活中，飞行中，挫折会一直存在，做一个羽人，要酷一点。不仅仅是穿上那制服戴上墨镜酷，你在心里也要酷。遇到问题，放轻松。你是一个羽人，你可以锐利自信并且很酷的处理它们。”王老师笑笑“重要的是，”
少实抬头看向他
“要笑口常开”
陆少实点点头，满眼深切地目送王爷爷离开。突然他又转回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把你航徽交给我，我代你保管几天。”
陆少实听闻捂着口袋后退一步
“不是说好了，，，怎么又要停飞我！”
“小伙子，你毕竟是摔了一架空舟。橡林上是不追究你的责任，但凡事毕竟有个流程，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