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探病
扶翠心焦得眼泪汪汪,见薛姝映开口,连忙凑到床榻边俯身去听她吩咐,待她话音落下,便忙不迭地应是。她也是昏了头了,娘娘本就生了病,如何要叫陛下过来伤娘娘的眼?
薛姝映见状也不再言语,只偏了头面向床里边儿,瞧着是精神不济睡了过去,只是不随她愿,即使身上有诸多不适,她的头脑却越发清晰。
此番受罪还是因着昨日又惊又怒,她本就贪凉,这些时日没少用冰,平日里瞧不出,昨个儿倒是寒气入体,以至于今日病得厉害。
抿了抿干枯的唇瓣,她又想起了师彦恒。若是她没猜错,此刻这人应当在安泰宫和太后扯皮呢。外人都说当今虚怀若谷,薛姝映却不以为然,师彦恒自有一股高傲在,只是面对如今烂摊子一般的朝堂,他不得不做个礼贤下士,谦虚宽容的皇帝罢了,但作为他比较放心或者说轻视的人,薛姝映不止一次地见识过他的高傲自矜,以至于连他对太后防备且不满的心思都叫她窥见了。
既是如此,便怨不得她借力打力了。
没过一刻,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薛姝映扭头去看时,薛眀芸也刚好行至榻前。
“好好的怎就病成这样了!”薛眀芸瞧见床上之人憔悴的模样,先是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又替她撩开黏在颊边的乱发,语气是止不住地心疼。
“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小心受了凉,姐姐莫要担心了。”薛姝映笑了笑,却着实惨淡,薛眀芸瞧了心中难免多想,只担心她突然病倒是因为陛下,毕竟这些时日以来,陛下待映儿可谓是如珠似宝,一刻也离不得的模样,没道理人都病成这样了却不在身边陪着。
“姐姐,我这里还有一桩事要麻烦姐姐。”薛姝映一看薛眀芸这样子,就知道又是在替她操心了,索性提前将这事托付给她,免得这几天她跟着胡思乱想。
“你有什么事就说罢,我们之间哪还需要这么客气。”薛眀芸握着薛姝映的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有一匣子东西想要交给我兄长,只是如今没有同他见面的机会,只好托姐姐帮我带出宫了。”薛姝映缓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兄长不日便要外放代州,我不放心他……姐姐近来也要小心些,孙棠梦或要入宫了。”
这一番话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听得薛眀芸双眼圆瞪,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还有诸多疑问,只是也不会在这时候让薛姝映操劳,只将一切咽回肚里,郑重地点点头。
“姐姐啊,我说什么你都信,瞧着是真好骗……”薛姝映眉眼含笑,薛眀芸严阵以待的样子,叫她忍不住逗一逗。薛眀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接过扶翠刚端来的药,一边喂她一边道:
“你这丫头好生顽劣,都病成这样了还有精神打趣我。赶紧将这苦药喝了,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薛姝映闻言朝她笑笑,难得露出些孩子气来。
二人玩笑一阵,想着薛眀芸还领着侍读的职,薛姝映便也没多留她,将人哄走之后,终是有了点睡意,召来扶翠交代了句,便沉沉睡去了。
春和宫的动静不小,有花生这个耳报神在,薛姝映病了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师彦恒跟前。想起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师彦恒心中多少有些歉疚,听到薛姝映病了,忙不迭地就往春和宫去。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之门外。
“你再说一遍。”瞧着守在门口,瑟瑟发抖的金若,师彦恒扯出一抹冷笑,他竟不知阿映还有如此收服人心的手段,连金若这样的软骨头跟了她几日,如今也敢阻拦圣驾了。
“陛下,陛下饶命!实在是娘娘早早吩咐过了,此番风寒颇有些严重,娘娘怕让陛下沾染了病气,有损龙体,这才让奴才在此处候着的呀!陛下!”
金若抖着嗓子,‘噗通’一声跪在师彦恒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解释,心中叫苦不迭,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就是个奴才!她能有什么办法!
师彦恒不发一言,面色冷凝,檀升瞧着要不好,立刻上前,一脚踹在金若肩上,斥骂:“不要命的狗奴才!连圣驾也敢拦,还不快退下!”
在地上滚了一圈,肩上是火辣辣地疼,金若却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一边,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此番娘娘也怪不着她了,这宫里谁还能拦住皇帝不成?
师彦恒没理檀升的自作主张,径自推开门,绕过屏风,内室的烛光陡然暗下来,扶翠一直守在榻边,不敢松懈,外头的动静她也听到的,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并没有出面,此时人到了跟前,她也只能让开地方。
“太医怎么说的?”师彦恒免了扶翠的礼,大步迈至床边,有些急切地开口。一瞧薛姝映的模样,他就知道她这次受了大罪,脸色苍白不说,睡时也不安稳,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是掩不住的不安与愁苦。
“回陛下,太医说娘娘连日贪凉,又逢心绪大动,以至于寒气入体,这才病得如此厉害。”
扶翠低眉敛目地回话,虽说语气平平,但细究之下还是有些埋怨的意思,只不过师彦恒一门心思都在薛姝映身上,压根儿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