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半

    “母亲哭什么呢？就这么心疼外祖父么？怎么不心疼心疼你的儿子？”

    师嘉续说着，伸手抹去顾清兰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左手衣袖因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小臂，一道蜈蚣似的丑陋疤痕横亘其上，被光洁的皮肤底色衬得十分狰狞可怕。

    顾清兰的眼睫颤得更厉害了，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伸手攥住了师嘉续露出的手腕，纤细莹白的指尖抚上那道疤痕，眉尖若蹙，是很疼惜的表情。

    二人皮肤相触的那一瞬，师嘉续情不自已地勾了勾唇，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顾清兰的脸，邪肆又冒犯的眼神似画笔一般将她的表情尽数描摹，要刻在心里一般认真细致。

    “可惜父皇没有看到母亲这般我见犹怜的样子，否则也不会独宠那个珍昭仪了吧！”师嘉续故作遗憾地说道。

    顾清兰哪里还有心思管皇帝宠爱谁，她已经称病一年多了，连秀仪宫的门都没出过，在这些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师嘉续这个恶魔却从未有一天放弃过折磨她。

    “这些人都跟我没关系。”顾清兰冷声开口，撇开眼不去看对面人亵玩意味明显的眼睛。

    师嘉续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紧接着伸手掐住了女人的下巴，强迫着她面对自己。

    顾清兰是名门世家养出来的女儿，最是守规矩懂礼仪，但师嘉续就是喜欢将她拽进倒反纲常的混乱关系里，更喜欢在二人厮混时提起她的丈夫，看她那副羞恼至极却又不得不承受自己时的痛苦神情。

    所有她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他都会一一讨回的。

    “你杀了我吧，你的母亲因我而死，你该替她报仇。”

    顾清兰的泪流到了师嘉续的虎口上，她真的受够了这一切，与其毫无尊严地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女人神情灰白，望着他的眼睛也是一片空洞，即使二人此刻呼吸相交，师嘉续还是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听了顾清兰这番话，他心中更是惊怒交加，手上使劲狠拽了她一把，随即又仰头吻上了她的唇。

    顾清兰皱着眉挣扎，唇上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眼前的荒唐事，可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原本挽弓挥剑的手如今却只能抵住男人的胸膛，做着不痛不痒的抗拒。

    “母亲，你怎么可以死呢？我还没有玩够，你怎么可以去死呢？”

    因着亲吻的动作，师嘉续吐字含混不清。他闭着眼，全情投入的样子实在不堪，心中比眼前的场面还混乱，说不清是个什么想法，总之现在将顾清兰尽数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他很餍足。

    这样快乐的时光怎能任其稍纵即逝呢，必然要长长久久地留住，像顾清兰一样，一直留在他身边才好。

    ——

    薛姝映再醒来时已月上中天，除了床边的烛台，外间还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薛姝映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发觉身上正穿着寝衣，周身除了宿醉后的头疼没有丝毫不适，颇为舒爽地伸了个懒腰后她轻手轻脚地穿上鞋往外间去。

    师彦恒坐在书桌后，桌案上还摆着两沓奏折，正捏着毛笔伏案批写，或许是事情有些棘手，薛姝映见他眉头紧皱，薄唇微抿，笔尖悬停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始落笔。

    “陛下还不睡么？”

    轻柔的嗓音在屋中响起，许是太过入神，师彦恒竟没发觉她醒了，以至于突然听到人说话，还惊讶了一瞬。

    “睡好了？醒酒汤一直温着，醒了就喝一碗吧。”师彦恒说罢，一旁守着的檀升挥挥手就有小太监领命出去。

    师彦恒手中的笔未搁下，瞧着是要继续批折子的意思，薛姝映便自个儿寻了个地方坐下，也不出声打扰，只撑着下巴眼一眨不眨地看他，一直到喝完了醒酒汤都是如此。

    似乎听到师彦恒叹了口气，随即薛姝映就见师彦恒搁下笔起身。

    “陛下忙完了？”

    对方没回她，只是一步步走到面前将她连人带披风地抱在怀里，一路带到书桌后，又调整了姿势将人安置在腿上坐好才开口：

    “你一直看着我，我静不下心来，如此才好继续。”师彦恒说罢，心中也有些好笑，这么多年来何曾有过这等无法静心处理政事的时候？偏生这罪魁祸首还十分乖觉，既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主动招惹，只是多看了他一会儿而已，是自己的罪过。

    “是陛下自己的心不静，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闻言，薛姝映在师彦恒怀里艰难转身，斜睨着他反驳道。当皇帝就是好，管他谁的错，反正不会是自己的错。

    “你还想做什么？光是看着我就已经很扰人心神了。”师彦恒语气无奈，嘴角的笑却昭示着他明明十分受用薛姝映的目光。

    “行吧，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就不打扰陛下了，走了。”薛姝映从不惯着他，双手在桌案上撑了一把就要从男人怀里起身，只是刚一动作就被人拦腰按了回去，一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落在耳边：

    “坐好，再折腾下去，折子就批不完了。”到了怀里的人那里还有放走的道理，师彦恒十分厚脸皮地将人箍在怀里，动作迅速地提笔写字，叫薛姝映想挣扎又怕墨迹污了折子，只能安生窝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