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纠缠

    大殿之上于薛家人的谈论，约莫都如此。师嘉续对此并不感兴趣，注意力反倒都放在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弟师兰台身上。

    端午宫宴是个极正式的场合，父皇选择在这个时机将师兰台接回宫却又不曾跟众人介绍这个儿子，师嘉续拿不准父皇对师兰台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端午安康啊！皇兄？”师嘉阳比师嘉续直接，既然好奇就直接去攀谈，见那人一直在喝酒，便也端了酒杯过去开口道了一声祝福。

    “我没有弟弟。”因着灌了许多酒，师兰台的眼神有些迷蒙，双眸似是氤氲着一层水色，整个人坐没坐相地伏在案上，修长的手指勾缠着空了的酒盏在桌面上滚来滚去，瞧着倒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顽童。

    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讨喜了。

    “皇兄脾气还挺大，不过本事倒也不小，能从师嘉隆的手里全身而退。”师嘉阳一副不计较对方冷言冷语的模样，还颇为纡尊降贵地弯了腰继续跟师兰台说话。

    闻言，师兰台指尖动作一滞。上次回宫路上遭遇刺杀，他还真没费劲查探幕后主使，不过他倒是知道那天来的是两拨人，如今看来这其中一拨人就是师嘉隆派来的。

    “这么了解，你在场啊？”

    师兰台微微仰头，线条凌厉的眼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番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是叫人聊不下去，师嘉阳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一个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废皇子而已，实在不值得他低声下气地结交。

    师嘉续将二人不欢而散的场景看在眼里，唇角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师嘉阳为人圆滑，素来像只沾不着手的泥鳅，如今也有了让他铩羽而归的人。

    看罢热闹，师嘉续也不再多留，离了常羲宫往秀仪宫去。他的母妃顾清兰今日称病没有出席端午宫宴，他心中实在担忧，总得去看一眼才放心。

    ——

    师彦恒抱着薛姝映共乘一辇，还给她细致地裹上了披风，怀中人有些不清醒，嫌自己满头珠翠枕得不舒服，抬手就往外薅，金簪朱钗拔一根丢一根，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响了好一阵儿。

    扶翠跟在步辇旁边，瞧着主子长发披散，发梢从圣上的臂弯中垂落下来一晃一晃的，周围跟了一群宫女太监，这般情状实在有些出格了。她想要开口提醒，只是刚有动作就被圣上冷然的眼神制止，只能沉默且焦灼地跟在后头捡主子丢下来的首饰。

    师彦恒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瞧着薛姝映这模样还挺可爱的。脸蛋红扑扑的，甩首饰的动作也娇憨非常，又是他没见过的生动模样。

    师彦恒很多时候都觉得薛姝映就像一处陌生又丰富的宝藏，而他是个贪心的人，总想发掘出关于她的更多面。

    步辇停在春和宫门口，师彦恒将人一路抱回寝殿，因着有些颠簸，薛姝映沾了床反倒清醒了些。

    “陛下？”

    殿中烛火昏暗，薛姝映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朝坐在床边只露出一道侧脸的人试探性喊道。

    “醒了？”师彦恒闻声转过头，清隽的脸笼上一层柔和的烛光，叫薛姝映瞧着更朦胧暧昧了。

    薛姝映没回她，扯歪了枕头半枕半抱，又将头往暗处拱了拱，一副耍赖不肯醒的模样。

    师彦恒见状玩心大起，先是将人从被褥间挖了出来，又捏了缕她鬓边散乱的头发在她的脸颊上搔弄，扰得她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头，下一刻柔软又带着脾气的巴掌就落到了师彦恒作乱的手上。

    “呵……”

    师彦恒被打了也笑得开心，低下头在薛姝映微蹙的眉间落下一吻，辗转研磨，直到抚平了她的烦忧。

    ——

    秀仪宫

    “儿子给母亲请安。”

    清寂的宫殿中师嘉续的声音好似唯一的生气，即使周围烛火通明，却仍觉压抑。特别是不远处居高临下的主位上还正襟危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神情冰冷的女人。

    “你来了。”

    女人语气冷淡，即使来者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就像一尊生来没有七情六欲的雕像。但师嘉续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在她出声后就自觉地站起身，也不落座，反而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来到顾清兰的身边，又顺势跪在她脚边，仰着头去同她说话。

    “母亲的身体可好些了？今日端午宫宴您都没参加，儿子很是担心。”

    师嘉续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精致的五色绳，又拉开顾清兰搁在膝上的右手的衣袖，轻手轻脚地替她戴上，绳子末尾以两只小铃铛做成活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子面色未变，右手却紧攥成拳，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平静。

    “母亲怎么不说话？今日我还瞧见外祖父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在我面前摔了一跤竟是爬都爬不起来。”

    师嘉续语气带着些惋惜，顾清兰听着却好似恶鬼在耳边低语，逼得她几乎心肝俱裂。

    “求你……求你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家人……”顾清兰再开口时就是颤抖哽咽的哀求，师嘉续的位置将她凄婉的神色和被贝齿肆虐折磨得嫣红的唇瓣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都令他无比欢愉，浑身的鲜血都要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