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试探
抱香见状,将薛姝映的衣领往下扯了扯,动作轻柔地替她按揉肩颈,又就着扶翠的手喝了半杯茶水,薛姝映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姑娘,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到了宫中,抱香也难得有些局促,瞧着窗外都有些微光了,却迟迟不见圣驾,心中是越发焦灼。
“无事,既交代了我们等着,便安心等着吧,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听吩咐做事得好。”
薛姝映倒是耐得住性子,毕竟她本就不在乎皇帝的宠幸,早来晚来亦或是不来,她心里是不在意的,只是因此牵扯出来的麻烦,才叫她更发愁一些。
“外头是什么声音?”
心中正揣摩着皇帝的态度,薛姝映却忽地听到外头的动静,呜呜咽咽竟像是小孩儿在哭。
扶翠和抱香对视一眼,留着扶翠护在小姐身边,抱香去殿外瞧一瞧情况。外头倒是一直有人守着,抱香出门去看,竟真有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嗷嗷哭呢!
抱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抱孩子的女人,正是先前那个领路的宫女,又见裹着孩子的襁褓用料不凡,心思一转只好声好气地问道:
“这位姐姐,请问这是?”
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便不称呼,眼神落在娃娃身上,对面的人自然懂了。
“回姑娘,这是先皇后所出的小公主,一直在春和宫住着呢,陛下的意思是公主跟贵主住在一处也好培养情分。”
金若抱着师颐瑷不紧不慢地说道。
抱香闻言心下震动,一时有些语塞。所以呢?这是什么意思?姑娘的新婚之夜,等不到夫君,还要带孩子么?
师颐瑷还在不停地哭,小脸憋得通红,金若见抱香不语,随即提高了声音朝着殿内道:
“小公主哭泣不止,还请贵主出来看看吧!”
薛姝映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便想着出来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金若的话。
小公主?薛姝映入宫之前倒是将这宫中的关系理清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听说是小公主,就知道说的是先皇后的女儿师颐瑷。
“何故喧哗?”
薛姝映整了整衣衫,由扶翠扶着施施然走出殿门。
“给贵主请安,贵主恕罪,实在是小公主哭得厉害,奴婢们没办法,如今春和宫上下就您这一位能做主的贵人,奴婢这才斗胆向您开口请示。”
金若见薛姝映不似想象中那般彷徨无措或是大发雷霆,登时也不敢轻慢于她。
“可有奶娘喂过奶?”
薛姝映不接金若的话,只瞧着她怀里的女婴实在惨,小脸红扑扑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薛姝映这话问得金若一愣,委实没料到她的心思会放在小公主身上,随即又赶紧回道:
“已经喂过了,身上也收拾得干净妥帖,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泣不止,怎么都哄不好。”
薛姝映也没带过孩子,见状,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人去请太医,毕竟她可不比这位小公主金贵,若是在自己跟前出了事儿,她担待不起。
“请太医?贵主,这更深露重的,若要请太医,怕是动静不小,再者说,今天是您的大日子,若是待会儿圣上驾临春和宫,恐会冲撞怠慢了陛下。”
金若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她只是听命行事,给薛姝映找些麻烦,好杀杀她的威风,可没想将事情闹大啊!
“陛下向来疼惜儿女,公主年纪小,凡事不可马虎,便是因此惹出些是非,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你既请了我做主,缘何我拿了主意,你却又不听?”
到底是世家贵女,薛姝映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金若不敢再跟她别苗头,只好将小公主交给奶娘,转头去请太医了。
“外头风大,将公主抱进屋里吧!”
薛姝映提着裙摆进殿,吩咐奶娘抱着师颐瑷也跟进来。扶翠皱眉瞧了眼抱香,后者摇摇头,面色也不大好。
——
“花公公,春和宫金若求见陛下,还请您代为通报。”
请太医这等小事,用不着她亲自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今夜的事禀告陛下,因此金若一出春和宫便遣了个小太监去请太医,自己匆匆赶到长兴宫求见陛下。
花生自是知道春和宫今日新添了位主子,心中略一思忖还是让金若在外头候着,自己进去通报了。
轻手轻脚地进了门,花生停在间门明黄色帘帐后,朝里望了一眼,只见陛下坐在桌案后,神态悠然地拿着一本书在看,倒是檀升随侍在侧,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朝这边走过来。
“春和宫的金若求见陛下。”
不等檀升问,花生便主动说了。这个金若,檀升倒是有印象,前些时日刚定下春和宫作为薛三姑娘的新居,陛下便亲自见过这个叫金若的掌事宫女,想到当初陛下的吩咐,檀升也晓得她这时候找过来恐怕是有什么变故,因而也不犹豫,示意花生去将人带进来,自己转身禀告陛下。
果不其然,师彦恒听说是春和宫的人,便让檀升将人带进来。花生适时地领着金若到间门处,自己又退出去。
“奴婢参见陛下。”
金若跪在下首,脑袋磕在手背上行了个大礼,心中惴惴,也不知待会儿陛下会不会怪罪下来。
“春和宫里如何了?”
师彦恒手头上的政事已经处理完了,之所以还在长兴宫消磨时光就是等着春和宫的消息。
“回陛下,小公主夜啼不止,奴婢去请示薛娘子,薛娘子忧心小公主身子,便让奴婢去请太医。”
金若话音一落,师彦恒翻页的手指一顿,随即将书撇在桌面上,心中生出点兴趣来。
当初他将薛姝映和师颐瑷一起安置在春和宫就是为了试试此女的性子,毕竟一枚好用的棋子,无需多聪明,最好骄躁跋扈,才能替他冲锋陷阵,横扫千军。
可这个薛姝映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性子。之前接连赏赐时,她曾同自己闹过一回小性子,师彦恒能瞧出她有几分聪明,只是那般挑衅之举又让他觉得此女骄纵更甚,没有什么忍耐之力。一个人再怎么聪明,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恰如其分地忍耐,便也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