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苏
第二十五章 流苏
交出管家权之后，段代云犹如卸下千斤担子，无比轻松。
从静思堂请安回来，按照往常，会有一堆丫鬟婆子等候在雅香园院子里，等着跟段代云回事情、支银子，然而，交出钥匙又通知全府上下之后，这些丫鬟婆子便转移阵地，去了水晶馆等待。
路上，偶尔见到一两个丫鬟婆子，她们也只是敷衍似的点个头，便忙不迭的离开。
玛瑙看不惯，冲着她们的背影骂道：“我们姑娘昨日才交出管家权，你们今天就变了脸！晦气！”
下人的反应早在段代云的预料之内，她笑笑就过了，不以为意。
玛瑙是她的陪嫁丫鬟，为她说话可以理解，但是站在下人的角度来看，自己虽然是穆齐名正言顺的正室，但她没有子嗣，又不得世子宠爱，这下子，不仅失去管家权，连在公婆心中都没了分量。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高门大户的儿媳妇身上，都是致命的。
从此意味着，她段代云在这偌大侯府里，将是孤身一人，除非她愿意将庶子穆峰养在名下，视为己出，不然，她只能孤独终老，无人依靠。
反观秋姨娘，不仅是世子的宠妾，又有儿子傍身，如今得到老太太赏识，还给了管家权，可谓风头无两，怎么看，都是形势一片大好。
对于侯府内的权利交接，府中下人洞若观火，当下要靠哪边站，选择站队哪个主子，关乎一家子日后的荣华富贵，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段代云笑着安慰玛瑙，“好啦！咱们日后再也不用面对府里的一堆破事，关起门来，便能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旁人碍不着咱们什么，你还不满意？”
“这倒也是！”玛瑙嘟囔着，垂头丧气地跟着段代云回到住处。
雅香园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跟随段代云从江州陪嫁过来的，只有少数几个是侯府的家生子，段代云坐在廊下吹风，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心中默默盘算，自己若是跟穆齐和离，该怎么给她们安排好去处。
“少奶奶在做什么呢？”丹枫的声音打断了段代云的沉思，她这么一愣神，丹枫已经走到她面前。
自己当家的时候，丹枫除了每日请安，极少会主动来雅香园，刚失去管家权，丹枫却主动来看她，段代云微微惊讶。
丹枫有这份心，段代云心底暖暖的。
在外面的时候，玛瑙骂府中趋炎附势的下人那番话，未尝不是她心里所想，只不过，她不便骂出来罢了。
来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段代云让人摆上茶水点心，两人一同在树底下乘凉。
丹枫斟酌半晌，问道：“少奶奶，您就甘心这么着吗？”
丹枫的脸被穆齐打伤，事后段代云送了几瓶上好的药膏给她，还叮嘱她每日按时按量涂药，丹枫涂了几日，红肿已经消下去，。
段代云计划和离的想法自然不能让丹枫察觉，她给丹枫的杯子倒上茶，又给自己的杯子也倒上，苦笑着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这侯府还轮不到我说了算，左秋想要这管家权，那就让她拿去。”
“也是，”丹枫只好安慰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左秋当家之后，才会知道柴米油盐贵。”
段代云不想跟她继续讨论左秋的事情，她喝了一口热茶，额头上马上涌出细密的汗珠。
用手帕将汗珠拭去，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丹枫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雅香园，是准备告诉段代云左秋的事情。
“前些日子，我见左秋总是鬼鬼祟祟，背着世子出门，我便留了个心眼。”
“你派人跟踪她？”段代云很是吃惊，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丹枫，竟敢胆大到派人跟踪左秋。
丹枫有些不好意思，“我院子里没什么事，丫头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让她们出去做点事情，看看能不能帮上少奶奶的忙。”
段代云有些动容，对于丹枫，她其实并未真正将这个人视作可信任之人，前几次帮忙，也只是职责所在，做一做分内之事而已，一点点付出，就受到丹枫这么大的回报，她受之有愧。
“你不必这样为我。”段代云担心地说道：“派人跟踪左秋太危险，倘若被发现不是闹着玩的，左秋如今受宠，若她知道，少不得你要吃一顿家法。”
丹枫摇摇头，宽慰段代云，“我有个丫头擅长易容，易容过后，虽说不是十分的真，但若不是朝夕相处的人，也认不出来真容，每次出门都是不同的装扮，左秋认不出来。”
段代云稍微放心些，“近来你有什么发现？”
说到这个，丹枫来了精神，吃一半的糕点也放下了。
“我发现，左秋最近跟大皇子府的一个侍妾来往密切。”
“她怎么会认识大皇子的侍妾呢？”段代云疑惑不解。
丹枫知道左秋的动向之后，自己也没闲着，一有时间便也让擅长易容的丫鬟给自己上妆，偷偷出去看侍妾的模样。
在庵堂的日子，她唯一的收获便是学会了丹青，这还是一个老姑子教她的，可惜那老姑子只教了她半年便去世，她还没学会丹青的精髓。
这点子丹青派上了用场，见到了大皇子侍妾的真容之后，丹枫迅速记下来。
当年左秋从青楼出来便一直跟在穆齐身边，看她和侍妾熟稔的样子，不像是刚认识的，只能是在认识穆齐之前便相识的人。
既然如此，那侍妾极有可能是左秋在青楼时的好友。
顺藤摸瓜之下，丹枫找到了左秋原先在的那家青楼，将大皇子侍妾的画像拿给里面的姑娘相认，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姑娘认出，这个女子名叫流苏，一年前进了大皇子府。
一切真相大白，丹枫激动地告诉段代云：“我派出去的丫头偶尔偷听到她们的对话，看左秋的意思，好像是让流苏牵线搭桥，给世子谋一份差事。”
段代云听完丹枫的描述，察觉到事情并不像丹枫说得这么简单，左秋如此大费周章，还不惜瞒着穆齐，找了自己在青楼的故人，恐怕不仅仅是谋一份差事这么简单。
她郑重其事地叮嘱丹枫：“往后不可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跟踪左秋迟早会被发现！还有，这件事千万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叫你的丫鬟也守口如瓶。”
她隐隐觉得，柴氏一定知道这件事，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将管家权交给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