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欠条
第十八章 欠条
段代云想起来了，上一世，确实有发生过印子铺被查封的消息。
当时京城放贷成风，很多百姓还不起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皇帝一怒之下，下令严查印子钱，端掉城内最大的那几家印子铺。
在这件事之前，柴氏还问她借了几次银子，数额都不小，想来，那几笔银子就是用来放印子钱的！
难怪柴氏上一世没有气急攻心晕倒，敢情那是她段代云的钱啊！
柴氏这样的守财奴，一大笔钱打水漂，能不气晕才怪！
段代云冷笑！
终于轮到柴氏遭报应了！
穆齐左秋两人，想必也是听到什么风声，知道柴氏的钱有危险，所以赶紧来打探消息！
正想着，张妈妈急匆匆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段代云在院子里一喜，“少奶奶，老太太醒了，想单独见见您！”
这么多人在屋里，柴氏却要单独见自己？段代云带着疑惑，跟随张妈妈走到柴氏床前。
穆齐和左秋离开的时候，那恨恨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
段代云不以为意，她坐在张妈妈准备好的矮凳上。
柴氏这个时候已经被扶着靠在床头，她戴着束发，脸色憔悴，整个人苍老许多，精神大不如前。
段代云拉着她的手，一脸焦急。
这场景怎么看都是母慈子孝的画面。
“代云，”柴氏心如刀绞，她本不愿意将这些事告诉段代云，但目前也只有段代云能帮她解决燃眉之急。
段代云紧紧握住她的手，等待她的下文。
柴氏支吾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张妈妈跟随柴氏多年，知道有些话主子不方便说，于是开口替自家主子说道：“老太太放了印子钱，朝廷追究，不仅连放出去的钱收不回来，还要根据各家印子钱的数额罚款。”
“怎么会？”段代云故作吃惊，顺势收回自己的手，“那印子钱不是朝廷明令禁止不让做的吗？老太太怎么连这个都沾上了？”
“唉……”柴氏又是一阵叹息。
“少奶奶，您得想个法子才行，老太太连自个儿的嫁妆都赔进去了，眼下还要赔朝廷一大笔银子，这可如何是好呢？”见段代云话题又扯到其他去了，张妈妈忧心忡忡道。
段代云眼里也出现慌乱，“老太太……要赔朝廷多少银子？”
柴氏终于抬起头面对现实，她双目无神，“我本钱十二万两银子，要赔朝廷七千两。”
段代云倒吸一口凉气，十二万两银子，确实能把柴氏的底子都掏空了。
本钱拿不回来，还要倒赔七千两，难怪她气急攻心，这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段代云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这个七千两，一定要赔的吗？”
柴氏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那意思仿佛是在问：“你是认真的吗？”
“按大棠律令，私放印子钱，杖八十，流放南屿。”张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来，扯着段代云的衣裳，“少奶奶，老太太这把年纪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是我不想救，”段代云面露难色，“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前些日子，我才问老太太拿了一千两填账，您知道的！”
她都落到这般田地，段代云还在推三阻四，柴氏也忍不住怒了，“你嫁过来的时候这么多银钱、嫁妆，怎么会拿不出七千两银子？
段代云，你生是穆家的人，死了也是穆家的鬼，留着这么多钱不花在婆家，你还打算养汉子吗？”
柴氏终于露出了她的爪牙，原来之前的温情脉脉都是装的！
段代云被她这么一说，脸色登时垮下来，立即起身反驳道：“老太太您红齿白牙就说我养汉子，那就拿出养汉子的证据来，不然给我一纸休书，我二话不说马上离开！省得在这被人辱我清白！”
张妈妈见二人剑拔弩张，忙给柴氏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打起圆场，讪笑两声，将段代云扶坐到椅子上，“少奶奶别生气，老太太说的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她继续说道：“话说回来，您父亲江州第一盐商的名号谁不知道，您出嫁那会儿，可是十里红妆，嫁妆摆满了一条街，那满京城都是看得见的。”
段代云不接话，张妈妈尴尬地看了柴氏一眼，只能厚着脸皮说下去。
“论理，那七千两银子不该您出，可是，咱们侯府的现状您也知道，老太太不好开口，只好舍老奴一张老脸，求一求您了！”
说得轻巧，一张老脸便想白得七千两银子！强盗都没这么黑心！
段代云眼珠子一转，直视张妈妈，呵呵笑道：“听闻您堂妹借着侯府的果园，可是赚了不少银子，还在外置了大宅子，想必她手头十分宽裕，张妈妈怎么不朝您堂妹开口呢？”
这番话出乎张妈妈意料，她的笑容还来不及撤下，便这样生生僵在脸上。
这下子，柴氏可算知道段代云是软硬不吃，她捂着心口，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代云，你当真见死不救吗？”
“怎么会呢？”段代云郑重其事对柴氏和张妈妈说：“我这里有两个办法，都可以弄到七千两银子。”
柴氏面露喜色，她欣慰地感慨，“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狠心的人。”
看起来，柴氏还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段代云眼中闪过不屑，娓娓道来：“第一个办法，我借给老太太七千两银子，不过呢，您要打欠条，世子爷穆齐也要签字摁手印，限期归还。
利钱嘛，就按照万息二千来算，倘若老太太要借一年，利钱仅需一千四百两银子，这个利钱比官方的还少。”
段代云掰着手指头数数，“一年期限到，您只需还给我八千四百两银子……”
“咳咳咳……”
段代云话音未落，柴氏就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胸口也堵得跟块石头似的，差点喘不上气。
张妈妈眼疾手快，赶紧给她拍背顺气，她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你！你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儿媳妇段代云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无情？”
段代云经历了上辈子那一遭，早就对这个口腹蜜剑的老太婆没了耐心，她冷冷说道：“当然，您不愿意写欠条，还有第二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