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官媒婆
第十章 官媒婆
秦家夫人被柴氏的态度吓了一跳，她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悻悻然逃荒而逃，连聘礼单子也没拿回去。
段代云打心眼里觉得，虽然秦家儿郎为人不靠谱，但是秦家给出的条件真不算亏待侯府。
这么长的聘礼清单，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若是侯府昧着良心私吞，那两家即便不交恶，日后见面也很难再交好。
秦家在京城颇有根基，若为了区区一点银子，就得罪秦家，看起来十分短视！
随着秦家夫人离开，段代云也带着丫鬟离开正堂，她现在在侯府就像个局外人，既然自己早晚要离开侯府，她才懒得替这些人操心呢！
上一世她为了侯府上下鞠躬尽瘁，也没见自己落下个好结局，这一世，便由他们折腾去吧，她现在执掌侯府中馈，都是能躲懒就躲懒，她才不为这些人浪费心血！
想必穆芷若天天躺在床上也不好受，看在她们俩合作的份上，段代云让玛瑙借着探病的名义，将秦家二房夫人来过的事情告知穆芷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原先她俩还想着，侯府老太太会将秦家的聘礼全数归还，谁知柴氏可比想象中无耻多了，一半还嫌少，妄想扣下秦家全部聘礼！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柴氏跟个貔貅似的守财，既然她这么有钱，那段代云开价的时候，更加不能手软！
第二日一早，段代云还陪着老太太吃早饭，门房便来通报，说当初为秦穆两家说亲的官媒婆求见。
棠朝的风俗，男婚女嫁，基本都要经过官媒婆，不管到最后两家是退亲还是和离，都要官媒婆子上门调解，调解失败后，再由官府作证，收回聘书或者出具和离书。
眼下官媒婆上门，便是说明秦家已经同意退亲的事情，甚至宁愿舍弃那一半的聘礼。
匆匆吃完早饭，段代云跟随老太太来到正堂，官媒婆在正堂内坐着喝茶，见二人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老太太、少奶奶。”
官媒婆的来意彼此心知肚明，她也不绕圈子，简明扼要将秦家的想法告知：“秦家的意思，两家没能结秦晋之好，是秦家的损失，既然老太太有要求，那秦家也尽量满足，剩下的那一半聘礼，便也交由侯府自行处置，希望小姐早日康复，日后嫁得如意郎君。”
秦家的说辞未能消解柴氏心中的不满，她从鼻孔里冷哼，“满京城也没见过秦家这样不厚道的，我家芷若不过生了病，她年纪小身体底子好，过不了几天便能活蹦乱跳，秦家何须如此急迫退亲，莫不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急于摆脱我侯府这个烫手山芋？”
官媒婆常年游走在高门大户间，这样的事情已是司空见惯，本着两家都不得罪的原则，她笑道：“老太太息怒，既然木已成舟，咱们多思无益，依我看，眼下第一要紧的事情，还是给芷若小姐寻个好大夫，凭咱侯府的条件，想要好儿郎，还不是满京随便挑！”
这话说到柴氏的心坎上了，她拉过官媒婆的手，感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良医难寻，这么多大夫，愣是找不出芷若身上的毛病，你不知道，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她日渐消瘦，我这个做母亲的……”
说罢，柴氏便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湿润。
官媒婆也是有儿女的人，说到儿女，她也颇为感慨，“可不是嘛，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不做母亲的，岂能理解咱们——”说着，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收住话头。
她朝段代云看过来，自顾自给了自己一巴掌，讪笑道：“少奶奶在这，我竟忘记了，我说错话，该打！该打！”
柴氏瞥了段代云一眼，想起她拒绝将穆峰认作嫡子的事情。
仗着有外人在这，她料定段代云不敢忤逆她，向官媒婆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听庵里的姑子说，有些人生来没福气，这一世是没有儿女的，若想要儿女，还需认下一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自己才能生，你道这是为何？”
“为何？”官媒婆装作不懂，顺着老太太的话头问道。
柴氏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到段代云的方向，“这是因为，虽说你生来没有儿女运，但是你认下的干儿女，却是有手足运的。”
官媒婆恍然大悟，“这么说，认了干儿女的人，倒是沾了干儿女的福气，这一世才能生下自己的骨肉！”
“可不是嘛！”
段代云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莫名觉得好笑，她这个婆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若是让外人知道，自己想将外室生的庶子记在嫡母名下，恐怕整个侯府都会沦为上京的笑料！
当着官媒婆的面，还想让自己主动提出这茬呢，段代云偏偏不遂她愿。
她起身向二人告辞：“想必来给芷若瞧病的大夫快到了，代云过去看看，告退！”
她无视柴氏警告的眼神，径直走出正堂。
她着急离开正堂的原因，除了不愿意听柴氏话里话外对她的暗示，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安排的“神医”，算时间今天也该到了。
“神医”是她写信委托江州的兄长找来的，他祖辈都是江州人，因段家生意需要，他去年才来到京城，做的是药材生意。
段代云一说起自己的需求，哥哥马上就想到这个人，想必他的人品方面，哥哥是可以担保的。
她找一位“神医”，目的本就是让侯府将她为侯爷治病填补进去的钱吐出来！
柴氏既然是“貔貅”，那她也要在貔貅的屁股上穿个洞！
来到穆芷若闺房的时候，那位“神医”早已替穆芷若诊好脉，他装模作样地在纸上挥毫，不一会儿，一张药方便出现在面前。
见段代云进门，旁人又称呼她“少奶奶”，那“神医”慌忙起身，低头给段代云行礼，又将药方递给婆子，婆子转交给段代云。
段代云扫了一眼，治病救人的药方她看不懂，但是自家常年经商，耳濡目染她也了解过一些药材名称，“神医”开的药方，上面大部分都是温补的药。
只有一味叫做“引子”的，她看不懂这是什么药。
她马上就提出自己的疑问，“引子”是什么意思。
“禀少奶奶，实不相瞒，这张药方并无特别之处，若想治好小姐的病，还需靠‘引子’。
此‘引子’乃是我家独门秘方，概不外传，但在下可以保证，小姐按在下的法子吃药，不出两个月，便可药到病除。”
“神医”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告知在场众人。
“行，你跟着婆子下去拿诊金吧！”段代云将药方递给婆子，嘱咐道：“等下你跟着大夫去拿‘引子’。”
那“神医”似有难言之隐，待在原地不动，段代云装作看不懂，“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