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闯赌坊
“并非直接干预,而是对具有一定规模的茶厂,如兴达、强盛等,施以政策上的倾斜。”刘兴达轻轻梳理着他稀疏的发丝,缓缓说道,“实则自前年起,我便倡议由兴达茶厂引领,将碧岩村所有茶厂集结一堂,共谋联合经营之策。”
“然而,这些茶厂的主事者目光短浅,小农意识浓厚,对于联合经营抱有极大的抵触情绪。”刘兴安痛惜地表示,“由于它们皆为私营个体,政府不便过度干预,此事便无奈搁浅。”
王逸飞闻此,心中不禁沉吟。兴达茶厂仅凭三台制茶机械,便被冠以“规模”之名,享受优惠,这岂非假公济私之举?对方却能言辞堂皇,令人啼笑皆非。
至于由刘兴达主导联合经营,若真能成事,以其贪婪本性,茶农岂非将被剥夺得体无完肤?王逸飞向来坚持,供需双方唯有实现真正双赢,合作方能长久,涸泽而渔,终将两败俱伤。
正当他暗自筹谋之际,刘兴安又言:“小王,你身为大学生,学识渊博,视野开阔,对茶叶规模化生产见解独到。故而你至碧岩村后,务必竭力推动茶厂联合经营,力求取得实效。”
“刘乡长的教诲,我铭记于心。茶叶规模化生产,惠及众人,相信众人终会领悟其益。”王逸飞笑容可掬地回应。的确,茶叶规模化生产之事,王逸飞早有筹谋。三年前,他便为碧岩村茶叶出路奔走,彼时家中十几亩茶园,年收入不过万余元,扣除人力与初期投入,所剩无几,仅三千元左右!
付出与回报如此悬殊,促使他自那时起便搜集信息,欲为家乡贡献绵薄之力。毕竟,对碧岩村多数家庭而言,茶园是生活的依靠,一年三季的茶叶,承载着茶农的全部希望。
经年累月,他积累了相关资源,但因学业在身,诸多设想未能实践。未料毕业即归乡,他决心将此事办妥、办好!
然而,此事远非单纯扩大经营那般简单,其间涉及茶农、小厂主、政府乃至中间商等多方利益,错综复杂的关系,无疑将对规模化生产构成巨大挑战。
眼下,尚未起步,刘兴安已设局待入。王逸飞自然明了刘兴安之意——联合经营,刘兴达主事。但这可能吗?在此点上,王逸飞与刘兴安的冲突似乎在所难免。
但对王逸飞而言,此刻无需与刘兴安深究,无论是小厂联合还是外来资本注入,均属未知之数。故而,无论刘兴安如何言说,他皆以含糊其词应对,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亮出底牌,这是他的原则。
然而,有些事避无可避,尤其涉及利益之时。对刘兴安而言,林河片是他的势力范围,他对此地利益格局拥有绝对控制。王逸飞的出现,为这一格局增添了变数,令他略感不安。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刘兴安惧怕王逸飞,事实上,王逸飞在他眼中尚不足为虑。但善用一切可用资源,是政治人的本能。刘兴安欲试探一二,看能否将这年轻人收为己用。
若其识时务,自己便可省心不少,日后适当给予甜头亦未尝不可。这便是刘兴安主动与王逸飞交谈的初衷。
一番试探后,刘兴安觉察王逸飞颇为懂事,非冲动鲁莽之辈,遂将其初定为招抚对象。
“嗯,我们再聊聊其他问题,”刘兴安坐正身子,“作为碧岩村土生土长之人,你是否察觉到村里有何显著问题?”
“刘乡长,这问题我恐怕难以回答。”王逸飞笑道,“虽为碧岩村人,但我多年在外求学,对村里情况并不熟悉。即便有所耳闻,也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故我认为,此问题暂且按下不表为宜。”
“不妨直言,不必有负担。这只是我们的私下交流,并非正式汇报。”刘兴安鼓励道,“况且,民间传言亦是民意的一种体现,我们需时刻关注。”
“那我斗胆直言了。”王逸飞瞥了刘兴安一眼,“据我所知,碧岩村当前社会风气与治安状况堪忧,特别是赌博问题,在村中心街道几乎成为风尚,此风不可长。”
“哦?你是说茶馆里那些三五元的小麻将?”刘兴安侧头笑道,“确是棘手之事。说它不算赌博吧,它确有赌博之实;说它是吧,涉及金额又微不足道,处理起来颇为棘手。”
“近年来,派出所也曾多次出警整治,结果不仅未见成效,反而引来百姓非议,指责他们不务正业,专在小事上做文章,这让派出所处境尴尬,后来对此事也就不再过分关注了。”
“这正是农村工作的特殊性。”刘兴安感慨,“对于违法乱纪,我们绝不能放松警惕,但在工作方法上,需灵活应变。对此,我的立场很明确,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赌博活动,但对于百姓正常的娱乐生活,我们也不该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