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桀桀桀的老巢
片刻后，进入贤者状态的卢定抹了把脸。
这还真是一次奇异的体验，没有任何触碰，他便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桀骜不驯的二弟就那么乖乖地躺了回去。哪怕他心里还带着难以言说的兴奋，二弟也没再作妖。
而深藏功域名的妃竹则操控着生息素体站起身，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传送旋涡。
“方才与你说话的时候，我用灵识探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那个入口的灵力波动是最简单最平稳的，且与那张配方上构筑阵法的灵力一样，想来是那邪修常用的出入口。”
卢定被她的一心二用震惊了一下：“大师姐，你做事效率好高。”
“别嘴贫，”妃竹笑着嗔了一句，“此处应是某种被特意制造出来的特殊空间节点，也许是某种遁术与带有内部空间的法宝相结合的产物，否则这么多传送的出入口汇聚在此，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寻常的空间早就扭曲崩塌了。”
卢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听闻那邪修仅凭着筑基期的修为，愣是在纳云宗的追捕下逃了数年，想来他在遁术一道上颇有建树。”
“也可能是捡了前人的便宜得了大机缘，尝到了甜头，这才让他在此道上下苦工呢。“妃竹提出另一种可能，“此处的构建，远超一个筑基期修士的能力范围，应当是什么大能留下的遗迹才是。”
“嗐，管他呢，反正现在是落咱们手里了。”卢定学着此间前任主人那般“桀桀桀”地怪笑，“事不宜迟，大师姐，咱们进那个传送门看看？”
“也好，”妃竹朝他伸出手，“我打头，你跟紧些。”
卢定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外表果真是能轻易改变他人看法的因素。
初见大师姐时，他还暗自吐槽真正的女修与他想象中的绮丽仙子相去甚远。之后的相处中，哪怕他见到过被琅华戏弄而露出窘迫之色、因酒醉而卸下凛然姿态的妃竹，甚至他自己还因为意外上过手，引得妃竹惊怒，也不过是觉得新奇有趣，但从未在这个悍名在外的前辈身上生出过任何脱离于“师姐”这个身份的旖旎心思。
可如今知晓了妃竹真正的模样，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大师姐还是那个大师姐，她的态度不曾改变，甚至因为摊牌而比以往更坦诚，可卢定现在面对她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到原本的心态。
更亲密的动作不是没有做过，可现在光是拉着这只小手，卢定都有点心猿意马。
但现实没有给他太多思绪飞扬的机会。
一层水蓝的结界笼罩两人，妃竹拉着他径直走入了传送门。
瞬息的失重感过后，卢定的脚踏上了实地。
他尚未回神，一股恶臭便窜入鼻腔。
“哕……什么味道？！”
身旁的傀儡情绪稳定，打量了几眼周围环境后得出答案：“这落点倒是选得谨慎，想来也没几人能猜到有人会把茅房当做出入口。”
卢定：……
他实在没有金丹大佬的定性，连忙推开那小隔间的门冲了出去。
“呕呕呕呕……”
这邪修都不考虑清洁系统的吗，味道比旱厕还可怕。
傀儡却是没有立刻随着他出来，待卢定压下恶心反胃的感觉，用石台上的流水漱了口后，才看到它缓步走出。
“……师姐，你在里面干嘛？”
傀儡表情平静：“那里面并非单纯的排污之所，坑底除了粪便之外，还有数具尸骨，且已生出了大量的沼蘑，想来是刻意制造出合适的环境，用来培养此物的。”
“沼、沼蘑……”卢定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蓦地，他灵光一闪。
沼蘑，那是噬灵汤配方里提到的一种材料。
还未来得及对自己的记忆力夸上两句，卢定脸色骤然惨白。
刚苏醒那会儿，他就泡在满满一锅噬灵汤中，那汤剂中加入了生自这污秽物的沼蘑……
完蛋，胃酸又开始翻涌了。
没有亲眼见证他在炼室中经历的妃竹自然没办法理解他此刻的感受。
不过她还是很善解人意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卢定一愣：“……这也能帮？”
随即他便觉得一股灵力探入体内，平息了呕吐的冲动。
“……”
他真心实意地朝傀儡竖起大拇指。
沿着石台旁的回廊走了一会儿，两人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来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窟。此处放置了桌椅木床等生活设施，靠着一面石壁的地面还设了个聚灵阵。
卢定的注意力很快被墙上所画的图案吸引。
那看起来是一个很复杂的阵法。但当他仔细去瞧时，发现阵法中没有任何灵力留存，倒不如说，此间主人是依样画葫芦将阵法当做一个复杂的图案，记录了下来。
傀儡也看向石壁，它的气息凝滞了片刻，默然不语。
“师姐……？”
卢定蓦地有些不安，这一刻，洞窟中好像只有他一个人，那傀儡突然变成了死物。
所幸，傀儡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活泛。
“我将意念切回了本体。”它解释道，“这阵法瞧着眼熟，我去确认了一下。果然，这与那配方背面解除封印后出现的阵法一模一样……你且等会儿。”
“什么？”
卢定愣了一下，忽然听见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他顿时警惕起来：“师姐，你有没有听见——”
话音未落，来时的回廊已出现一个人影。
是妃竹。
这次是本尊了。
比起皮肤毫无血色的生息素体，恢复本来面目的妃竹显得更为清丽动人，她一步一步朝卢定走来，素白的长袍被污黑潮湿的地面印上泥渍，仿佛仙子堕入泥沼，给人以被侵染的隐秘快意。
卢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大师姐，你也是从粪坑里过来的？”
妃竹：……
大概是回想起落地处的污糟，她忍不住蹙了蹙眉，不自知的娇嗔之意溢于言表。
“……待摸透了那遁术的门路，想办法将出口变更一下就是了。”她没有正面回答，一边说着一边将臂弯上搭着的长袍递给生息素体。
傀儡接过，沉默地与她擦身而过，隐没在幽暗的回廊中。不多时，它再度返回，已换上了长袍，将上装和腰带交还给卢定。
妃竹道：“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卢定有些惋惜地接过，趁妃竹打量洞窟时偷偷嗅了一下。
……当然不会有什么他期望的体香，毕竟那不过是一具傀儡。
“看来之前猜得没错，”见卢定更衣完毕，妃竹扬了扬手中地配方，“这东西，绝非那邪修自创，乃是前人遗留的宝物，他不过是个乘凉的人。”
卢定接过，翻到背面一瞧。
明明是与石壁上一样的阵法回路，可石壁上的纹样他看了只觉得复杂，而这纸张上记载的，他瞄了一眼便开始头晕。
“这……”
“恐怕这东西，便是他的底牌。”妃竹用手盖住纸上的阵法，“记录着这遁术阵法的，才应当是正面，那配方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一重伪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