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情人赫无情
话一出口，卢定被自己熏到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黏糊糊黑漆漆的，地上还有一滩不明液体。
“这啥……哕！”
攻击性极强的恶臭让卢定的胃翻江倒海，他一低头，喉间一股热流涌上，“哇”地就吐了出来。
御剑男修这会儿正被妃竹按着呢，鼻尖离地面不过寸许，眼见那泛酸的污秽之物就朝着自己面门而来，俊朗的面容血色退了个干净。
“妃竹！放开我！”
妃竹眼角也抽了抽。她只是怕男修冲动之下噶了卢定，倒没有强迫人吃呕吐物的癖好，闻言便将他拎高了些。
卢定吐着吐着闻到了熟悉的肉香。定睛一看，那些黄黄白白的糊糊里竟还有能看得出形状的……啊，那是他穿越前那晚加班时点来当宵夜的金拱门……还有某雪王家的杨枝甘露……
老伙计，异世他乡再度相见，甚是想念呢。
……不，并没有，太恶心了！
卢定嫌弃地远离了自己造成的烂摊子。
妃竹看着他：“……五师弟，你还挺杂食啊。”
卢定有气无力地狡辩：“我老家那边饮食习惯比较特别……”
御剑男修：“你们凝蕴峰的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下讨论这个吗？！”
妃竹经他一提醒倒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还未谢盈泽真人送我师弟的见面礼。”
她看向卢定：“五师弟，这位是凌云峰首席弟子赫无情，道号盈泽真人，先前赠与你的那飞剑可是用千载金灵寒玉打造，价值连城，你能顺利入门可是托了他的福。”
好家伙，按着别人脖子介绍生平，大师姐真有你的。
没看盈泽真人已经被你真挚的话语气到翻白眼儿了吗……
不等卢定回答，赫无情已经被点爆了：“妃竹你可真会颠倒黑白，我何时说那飞剑是赠与这小子的？！”
他想奋力挣脱，可妃竹听见他否认后却猛然加大力道，将他的头按进了金拱门和雪王的残渣中。
卢定：“噫——”
赫无情：“！￥……”
“你说什么？”妃竹的声音在惊讶中渐渐转冷，“盈泽，你将那飞剑悬于我师弟胸前，不是为了赠与……难道是想杀他？”
赫无情：“……”
为了一把已经废成粉的武器让自己灌一嘴污秽外加背上残杀同门的罪名显然是极其不划算的，赫无情一息之间便有了决断。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妃竹将他提了起来。
“……自然是赠与卢师弟的！”赫无情吐掉嘴里酸臭的糊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甚好。”
妃竹满意了，让他站了起来。
赫无情冷着脸整理了一下衣袍，恨声道：“皓明，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当成倍奉还！”
妃竹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指着殿外高处：“记得将你道侣带走……啊，忘了说了，恭喜你，第四次新婚快乐。”
卢定：？说好的无情呢？
他顺着妃竹的手指之处望去，不禁张大了嘴。
就说刚才那嘴臭仙子怎么没声儿了呢，原来是被吊起来了……嘶！
看清了妃萍的模样，卢定倒抽一口冷气。
片刻之前还美艳不可方物的泠月仙子此时被吊在冥安堂门外的幡旗上，一根披帛拧成的细绳从她口中横勒而过，硬生生将她的嘴撕裂到了耳根，此时正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染红了雪白的旗帜。
她翻着白眼一动不动，早已昏迷。
“卧槽裂口女！”
在场没几人听过这个名字，但从卢定嘴里一说出来，都莫名觉得太合适了。
想来很快泠月仙子的新名号就要传开了。
赫无情皱着眉看向自己的道侣，眼中并无多少情意。但他们才刚刚在喜乐堂登记了结誓大典的排期，这会儿要是扔下泠月不管，对他名声有损。
他略一沉吟，挥手以气作刀割断了妃萍身上的束缚，让她落在自己怀中。
原本的美人此时形容着实恐怖。
赫无情挤出一抹悲色，将妃萍打横抱起，朝妃竹冷声道：“皓明，你太过了！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戒律司。”
妃竹懒得给他眼神，随手拨了拨腰间的玉牌。
赫无情面色更沉了，凝蕴峰弟子的腰牌都有淮安真人铭刻的留影法阵，轻易篡改不得，他想做点什么并不容易。
怀里的人动了动，赫无情低下头，对上了一双含泪美眸。
“呼（夫）君……”
妃萍一开口就觉得自己脸在漏风，她颤抖着抬手摸了摸，顿时发出凄厉地惨叫，顺带泵了赫无情一脸血。
赫无情：……
冥安堂内，妃竹报备了小师妹的丧仪安排后，递给殿中的三个弟子一人一个丹匣：“今日之事给几位师弟添麻烦了，还请腾个房间给我师弟更衣。”
一身酸臭的卢定顿时松了口气，他还在发愁自己这副模样该怎么回凝蕴峰呢。
其中一个弟子接过丹匣，打开一看竟是凝蕴峰出品的粮丸六枚，顿时眉开眼笑：“皓明真人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这位师弟能顺利引气入体可是天大的喜事呀，排污除秽这事儿谁没经历过呢！”他唤来四名仙奴，吩咐两人处理殿中污秽，另外两人则领着卢定去了里间。
这粮丸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凝蕴峰三三炼出的粮丸效果远超凡品，一颗便可顶一旬饱腹。他们这样的寻常弟子手里的纳戒空间都是紧巴巴地用，下山历练时若能省下放粮丸的位置，就能多带些别的保命物品。
平日里凝蕴峰的东西先不说价格，要买到都不容易，这会儿白得了六枚，他们哪里还会计较卢定在殿里射了的事情。
几人一合计，给妃竹多发了一对宁魄安魂的上好灵烛，再每人掏了一点灵石做随礼。
卢定换好内门弟子的制式长袍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四个职场老油条搁那拉扯。
妃竹：“哎呀客气了客气了，心意到就好，怎好让几位师弟破费。”
弟子甲：“真人说的什么话！凝蕴峰小师妹那也是我们小师妹，应该的！”
弟子乙：“是呀，小师妹可惜了，还望真人节哀。”
弟子丙：“只要真人往后多给——”他在两个同伴的眼神中赶紧住了嘴，有些尴尬地找补，“……啊呀，这位师弟！你这一身可真是精神！”
内门弟子的衣着样式是白底绣银线祥云纹滚红底金线回纹边的广袖长袍，卢定一米八三的身高配着那张能让实习期女同事天天给他送两次奶茶的脸，这么认真一捯饬还颇有几分人模狗……英气逼人，可惜他还未蓄发，穿越过来也没了发胶，一头略长的碎发较之刚才的赫无情多了三分不羁，少了一丝脱俗。
妃竹也露出意外的神色，顺势就接下了几位弟子的随礼：“还挺帅的。”
卢定笑着挠挠头，心下微微一顿，这里也有帅的说法吗？
一声响雷自天边传来。
妃竹脸色微变。
她快步走出殿外，只见天色不知何时已沉了下来，远处凝蕴峰的上空雷云压顶。
卢定跟出来，有些不安道：“师姐，那好像是……”
“师父。”妃竹低声说着，看向仍被妃萍哭闹着无法脱身的赫无情。
卢定亦从他眼中看到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