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抱一根大腿
“……喂，你要干嘛？”青年也注意到了卢定的异常，骤然出手点在他眉心，“道友，你魔怔了！”
卢定一下子清醒过来，将那头颅扔了出去。
“我——”卢定扶着大锅，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好饿。”
“嘶……”青年顿时后退了几步，谨慎地伸长了手覆上卢定腹部，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你不曾修炼！那你……坏了，你这是醉灵力了！”
他有些慌张：“你赶紧坐下，我教你最基本的法门……咱们这样的若是不加节制地吐纳，在你感觉到饱之前就会让自己撑到爆体而亡！”
卢定脑子里蹦出自己炸成一坨肉酱的画面。
不要啊，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要是落得个肉酱结局那也太惨了！
卢定连忙按照青年说的盘腿而坐，奈何他是个成色纯度100的修仙门外汉，青年口中念念有词的什么“气沉丹田，引领真气在周天中运转”他是半点都get不到。
饥饿感叫嚣得越发厉害了。
青年急得一头汗：“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大师姐在就好了……唉！”
他在自己的纳戒里翻翻找找，寻出三颗黑漆漆的药丸。
青年有些迟疑：“……填饱肚子也是饱，要不赌一把？”
卢定不解地看着他，腹部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响。
青年解释道：“这是粮丸，一颗可顶一旬饱腹，如今情况危急，你若信得过我，便将这三颗都吃了！”
卢定也想犹豫，可进食的欲望几乎要让他疯掉了。
“……给我。”他吃力地伸出手。
青年点头，直接将药丸喂进他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清冽的药草香气伴随着磅礴灵力在口腔中漾开，卢定只觉得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得到了滋润。
从他醒来就折磨着他的饥饿感终于消退了。
见他面露餍足，青年松了口气：“不愧是三三，这粮丸炼得可真好……你别看我了，我这次出来就带了这三颗，多了没有了。”
卢定挣扎着起身，真心实意地朝他鞠了一躬：“多谢仙人相助。”
他初来乍到，一开局就危机重重，这青年与他萍水相逢却真心相助，卢定很是感激。
青年摆摆手：“小兄弟客气了，咱们这样的，在这世间生存不易，自然是要抱团取暖。”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咱们”，卢定原以为是青年自来熟，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谨慎出声：“仙人所说的‘这样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青年一脸错愕，“……那你能活着长到这么大可真不容易啊。”
卢定：……
青年摇摇头，招手将桀桀桀的脑袋召来，重新塞进卢定手中：“你把这拿好，可别丢了。”
说着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解释道：“你可曾听闻这邪修口中提及‘炉鼎’一词？这世间有一邪功，可将人经脉内蕴藏的灵力尽数炼出，为他人所用。而被炼之人，则被称之为炉鼎。”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悲戚：“经脉的存纳量因人而异，有一类人，他们体内经脉浩瀚无垠，想要获得足够的灵力运转难如登天，即便踏上修仙一途也是进境缓慢。可若是将这类人豢养起来，哪怕只需用延寿的丹药吊着，让他们活得够长，灵力也会日积月累地储存下来，待到需要时炼出，对受让者都是极大的提升。”
卢定听得毛骨悚然。
“而你我皆是此类。”青年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是操作得当，身为炉鼎之人并不会一次炼成后就死去，循环往复，苦难无边……”
他指了指一处：“你瞧。”
卢定望过去，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青年闯入前，他和桀桀桀并非这炼室中唯二的人。昏暗的室内，七七八八倒着一堆毫无生机的尸体。他们脸上绝望又痛苦的神情已然定格。
也是他幸运，生生被饿醒了，否则也会如这些可怜人一般。
“唉，逝者已矣……”青年低声叹道，“也只能救一个算一个，咱们走吧。”
卢定心中酸涩不已，他以为自己的穿越是否极泰来，不曾想，又是另一个地狱级难度的副本。
幸好他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这青年虽面貌阴柔，但行事举止都坦荡大方不见扭捏，卢定凭着自己两年水深火热的职场经验，姑且还是愿意暂时相信对方的人品的。
青年搀着他往外走去，大概是情势缓和了，他声音也松快不少：“折腾了大半天了，也没做个自我介绍。我乃纳云宗弟子柳无阴，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我……在下卢定。”
柳无阴的脚步似乎踉跄了一下。
卢定：……
这该死的谐音梗！
这时，炼室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来者是个面目平和的银发中年人，滚着银边的牙白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极其脱俗。
柳无阴望去，喜道：“师父！”
他架着卢定走快了几步：“师父，弟子在炼室中发现了这位卢兄……师父？”他注意到银发仙君面上的悲戚之色，不禁一愣，随即视线落在仙君怀中所抱之物上。
柳无阴倒抽一口冷气。
卢定也看到了，那是一个染血的襁褓，小小的婴儿面色青紫，奄奄一息。
难不成这么小的孩子也是……炉鼎？！
仙君的目光扫过卢定，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竟是上好的炉鼎！”
卢定：……
这梗就过不去了是吗？
不待他反应，仙君又道：“小子，你体质特异，流落在外必将为人所觊觎，可愿拜入本座门下修行，避开这万千烦扰？”
说话间，仙君不停地往那婴孩灵台中输送着灵力，显然是想保住孩子的命。
柳无阴轻轻推了卢定一把：“卢兄，快呀。”
悲悯的师尊，磊落的师兄，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异界里，这样的依靠并不算差。况且，柳无阴已经阐明了自己的身份来历，想来是不惧他质疑的。
卢定没再犹豫，当即跪下朝仙君一叩首：“师父在上，请受徒弟卢定一拜！”
仙君微微一颔首：“甚好。”说着在卢定头顶一抚，便抱着婴儿转身离去。
“快快快，救人要紧。”柳无阴将卢定拉起，带着他快步离开。
室外是一处幽静山谷，绿水青山，小溪潺潺，天空却是反常的浅浅绯红。不远处，仙君已召出一尾仙舟，正等着他们。柳无阴从纳戒中翻出一个碧玉错金的精巧鼻烟壶，一开盖，卢定便看见周围的景色变得扭曲，竟是被挤压着收进了壶中。
山谷和绯色的天空都不见了，他们所站立之处变成了一处幽暗密林。
原来那幽静之处竟是壶中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