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替换25
我生孩子的时候差一点才满18岁。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需要人干活，这个时间应该会更早。
我很少抱怨什么，即使天天干活还被丈夫打骂。
因为我周围的女孩都是这样的。
就像我妈说的，这是命，得认。
谁叫你生来就是一个女人呢！
但我现在竟然开始有一丝抱怨，
为什么我才生完孩子三天就要下地干活呢？
那个在我怀孕期间和善的婆婆此时冷冷地说，“生个女儿让你歇三天已经很好了，我生小海才歇了三天呢。你要是不干活，今天就没饭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我还能听见她在门口大声地说，“吃了我家那么多鸡蛋，连个带把儿的都没生出来，还想要休息，做梦吧！。”
嫂子接话，“妈，我看得让她多干点活，补上之前没干的那些。”
就这么三言两语，我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一直干到晚上。
很多时候，女儿哭到没力气，我才察觉到很久没有给她喂奶了。
有一天干完活，我被一大群人拉到一栋房子前。
我看见我丈夫只穿一条内裤跪在地上被人抽打。
他卑微地哀求，“别打了，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个拿着竹条的人这才停下来，冷漠地看着我，“管好你丈夫，下次再来勾搭我女儿的话，打断他的腿！”
原来他不回家是去和女人厮混了！
星雨马上就高三了，在这个节骨眼选择退学，她胡闹，你们家长也跟着胡闹吗！”
带着黑框眼睛的中年女教师猛地站起来，严厉的声音响彻办公室。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很是激动。
片刻之后，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右手轻轻抬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眼镜。
她看向我，努力抑制着愤怒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星雨，马上就高三了，你真的要退学吗？”
退学！
这个词语一下子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我立马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高中班主任，以及旁边唯唯诺诺的我妈。
这个场景我一辈子也没有忘记！
这是……我退学的那天，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想要改变这个让我悔恨终身的决定，但总是一觉醒来，又是一场空！
而现在，我真的梦想成真，回到了可以选择的那一天！
激动和疯狂吞噬了我的眼睛，泪水堆积在我我的眼角，让我只能依靠低头来掩盖这明显不正常的情绪。
但我的行为在赵老师眼里就是回避。
她皱了一下眉头，但也只能继续看向我妈。
她调整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道：“星雨妈妈，虽然星雨现在成绩不算突出。但她乖巧又努力，我相信她明年一定可以考出一个好成绩，去到一个好大学，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您就劝劝她，不要退学了。”
“可是……”
我妈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的话打断了。
我猛地一抬头，用近乎野兽嘶吼地声音喊道：“赵老师，我不想退学！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考上申城大学！”
没人知道，我垂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也全然不知痛。
我妈诧异地看向我，惊讶地出声：“星雨，你在家里不是说好了吗？”
我朝着她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妈，我不想退学。我知道你要送表哥”
「英子，今年买点高档的烟啊酒啊，那个什么中华、茅台之类回来，你弟弟刚谈了个媳妇儿，过年得给人家里送点上台面的东西，听到没？」
「还有，今年家里开销大，你得多给我几万块钱。」
「对了，你刘姨给你介绍了几个家里条件又好，工作又稳定的对象，你们先把微信加上，好好聊聊。我可告诉你，你要再像去年那样把人晾着，以后就别回来了！」
……
果然，我妈只会关心这些，但是我又在期待什么呢？每年不都是这样吗？
我自嘲地一笑，刚要开口答应下来。
忽然手机里传来「叮」的一声，我看了一眼，那个哽在喉头的「好」字，脱口而出之时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妈，我确实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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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而贴着耳朵的电话声音更是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以至于让我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错按手机音量键把手机音量拉满了。
「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去大城市打几年工就不要爹妈了!」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大声哭喊的声音，
「我这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长大，又是供你吃供你穿又是供你上学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妈，不是这样的，是……今年我没有买到车票。」
说完，我下意识地瞟向手机屏幕，那条还在消息栏的短信提醒赫然写着「车票候补成功」。
电话沉默片刻之后，响起她响亮又有些得意的声音。
「你别以为我不懂这些就可以蒙我！我刚才在那个软件上查了，明明还有十几张票呢！」
「怎么可能！」
我虽然有些心虚，但也知道都需要候补的车票，怎么可能还剩十几张呢！
抱着怀疑的心态，我打开了软件，发现果然有票，只不过都是无座的。
我以为她不懂这些，便耐心地跟她解释，「妈，这十几张都是站票，我这儿离家里要坐三十六个小时的车，站票不行的。」
没想到，她却突然提高了音量，反驳我。
「站三十六个小时又怎么了？又不是让你走三十六个小时！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贪图享受，一点都不能吃苦耐劳！」
「我当年怀着你弟弟的时候，天天来回走八个钟头去城里卖菜，我喊过一句累吗！现在你站一会儿，就不行了，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我真是服了她的强盗逻辑，这根本是两码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更何况，我们家条件也没差到那个程度。
当年明明是她自己为省那点儿车费，硬是要走路，结果自己的腿却因此留下了永远的毛病。
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现在却觉得自己好伟大一样，拿出来教育我！
只是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念念，并不敢真的说出口。
不然，恐怕又是一大顿教育和哭诉了。
我这样想着，忽然不想跟她再聊下去了。
「妈，我今年回来不了，不正好省了一笔车费吗？这些钱连同买礼品我一起打给你吧，就这样。」
说完，电话那头原本还在絮絮叨叨，张口闭口就是她的那些大道理的我妈，突然噤声了。
片刻之后，才传来她的声音，「也是…那就这样吧。」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不知为何，此刻，我却觉得自己的心像如坠冰窖一般，变得更凉了。
大拇指轻点挂断电话后，我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彻底丧失了力气，闭着眼睛瘫倒在床上。
明明是和我最爱的妈妈通了电话，但我却觉得好累好累……
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脸上一片冰凉，原来悲伤真的可以不是大喊大叫，而是无声的泪水。
我扯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脸，又拿起手机，在退票的界面坚定地点了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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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空气让人觉得万分压抑，甚至呼吸不畅。
我决定出门走走，既是散心，也是为两天后的除夕夜准备一些食材。
洪叔夫妻俩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