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侯爷摆道理
“前日进宫面圣，皇上说我的字独成一体。说让我多写几张，让同僚们观摩观摩。”
坐到椅子上后，捋了捋胡子说道：“你刚才看见那张，是写废了的，不要也罢。”
秦侯爷在沙场上征战惯了，平日也不爱让人伺候，尤其是书房这种地方，万事都亲自动手。
秦侯爷给孟苒灌了杯茶说道：“我这里平日都是些陈茶，今日特地找娘子要了新摘的露芽。你快尝尝。”
孟苒刚在明枳堂已经灌了几杯，眼下实在不愿再喝。
只得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母亲的茶自然是好茶，今日在明枳堂母亲还给了儿媳好些。”
“对对对，你看我。你才从娘子那来。”秦侯爷拍了拍大腿怨自己思虑不周。
“你可知我为何让三郎娶你。”秦侯爷往孟苒这边侧了侧身，单刀直入。
孟苒心头一动，低着头答：“儿媳不知。”
“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秦侯爷才重新解释
“早年我在铭阳领都统制一职，你父亲是我手下的军头。闲着没事的时候，你父亲就爱在军中夸自己有个姑娘，百伶百俐。说他领着你去肉铺，摊主少给了两文钱，你当时就在肉铺前大哭非说摊主算错了，后来发现果然算错了。当时我就想这姑娘真该嫁到我家来。”
秦侯爷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自己提着茶壶续了一杯后说：“当时你还小，我原想着亲事要等大了些再提。没想到过了半月敌军的奸细竟偷摸到了营地。”
说着又将茶碗喝了个底掉，眼睑微闭，似有愧色。
赵孟苒不好接话，瞧了眼一旁的秦三郎。见他正把玩着手里一串火焰纹小叶紫檀手串，似有感应般正对上孟苒飘过来的眼神。
孟苒心中一惊，赶紧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等了半响，秦侯爷又说道：“此事就不提了。幸而你父亲发现的及时，才未酿成大祸。只是你父亲与敌人缠斗时，伤了要害，不能再待在军营。当时我就与你父亲定下婚约。去年我想着你也及笄了，跟娘子说年关回京续职时，回来将婚事办了。”
孟苒第一次听别人说起父亲在军中之事，赵勇退伍时孟苒还小，全然不知竟是因为伤了要害。
见侯爷话已尽，上前行礼说道：“我父亲回来后，常在家中说起侯爷英明神武。当年北部匈奴举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幸而有侯爷死守铭阳，为我朝与北辽争得谈判机会。我朝能休养生息这些年，如今民可衣食两般皆俱足。能国富民安全赖侯爷当年誓死守卫。”
赵勇在家从不谈及军中之事，而铭阳一战举国皆知。孟苒知道自己要嫁进侯府时，就细细研究了一下当年的战役。
当时匈奴可汗亲率十万铁骑南下，一路攻破谿州，鄢州，黄定，梅珏，眼见就要攻破铭阳直达京城。
当时还是游骑将军的秦翊赫只领两万铁甲死守铭阳，又派出小股亲卫绕到后方，切断匈奴援军，断了匈奴粮草。
匈奴这才不得不与卫朝签订盟约，互通贸易，退兵回城。
秦侯爷听完嘴角微扬，捋着胡子笑道：“当年可谓凶险，我也是苦守多日，幸而圣上派的援兵及时赶到，才能将那贼子赶了回去。”
“侯爷说的是，只不过我父亲是跟着侯爷出生入死的，见识过侯爷本事，自然忍不住夸赞侯爷。”
孟苒又是一串彩红炮连环输出，直夸的侯爷看秦三郎的目光都柔和了起来。
“这些年虽然国泰平安，但圣上居安思危。年前圣上还跟我讲起，高祖开国时候在凉州连克五城的故事，恨自己未能一睹当时风采，只能常常拜读史书引以为荣。”
孟苒微愣，高祖开国她是知道的，当时高祖是辅国大将军，在凉州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威风，被手下人一路护送到了京城。
圣上突然跟侯爷提及此事，绝不是闲聊。上面的人说话，要往深处，往广处好好领会。他说一，那绝不仅仅是一。
首先，高祖明面上是被手下的将士推上皇位的，圣上是不是认为秦侯爷也能被人推上去。
其次，孟苒是不相信高祖坐皇帝位自己没有动心思，那圣人是不是也可以怀疑秦侯会不会有这个心思。
最后，圣上说常常了解这段历史，这件事显然已经成了圣上的心结。
居安思危，思的不是匈奴的铁骑会不会重新踏破自己的江河，思的不是西凉的勇士会不会眷恋自己广阔的土地，思的只是自己的将军会不会效仿自己的先祖夺下自己的皇位。
秦侯爷对孟苒说起这事，自然也不是闲聊至此了。孟苒躬身恭敬道：“侯爷放心，孟苒定会事事小心，谨言慎行。”
秦侯爷见此，知道孟苒是听懂了，想着赵勇倒是没有胡吹。圣上顾虑秦家，秦侯爷必须给三郎找个不显，最好是没有背景的亲家。
虽说当时有提过婚约，但并未交换信物。若不是年前圣上的传唤，秦侯爷未必会促进这场亲事。
若孟苒是个聪慧的倒也罢，若是个愚笨的，大不了就让她少出门。
“再过几日我就要回鄢州，这次你们母亲就留在京城陪伴你们了。待我走后，你们要好好孝敬她。沈娘也不该再跟着我奔波辛苦了。”秦侯爷看着孟苒满眼满意。
“大郎媳妇去鄢州接回全儿，也会留在京城。到时候，家中就你一个成年男子，侯府的里子面子，你都要撑起来。莫叫外人欺辱了她们娘三。”秦侯爷这是对着秦应年说的。
秦应年起身作揖认真道：“父亲，放心。定不让外人欺辱侯府。”
这件事却大大出乎孟苒的意料。婚前孟苒打听道，秦侯爷宠妻如命，因此这些年无论去哪，都是要带在身边的。
有了这个先例杨氏婚后也一直跟随夫君在鄢州。想着婚后家中只有三郎，只要自己与他做到相敬如宾即可。
一路跟着三郎回到雁草院，孟苒都还在消化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