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待
罗衣见他说话一直颠三倒四的，来回重复就这几句，没了耐心，直接透过能量场，抓取了他大脑出生以来关于宁心的所有记忆。
看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懵了。作为一个能被派到这里做任务的军人，她不管是智商，还是个人能力，穿越之前自认为是完全可以碾压古人的，毕竟他们隔了这么多年的文明进步历程。可看完眼前这个刘宴的记忆，她沉默了。
她穿越以前觉得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怎么找到季节度了。可没想到这个古人的记忆里所展示的一切，让她竟然下意识有了本能的恐惧。他的成长太可怕了。。。
换位思考，如果第一个来到这个时代的人是她，遇上这么一个心思缜密到可怕的人，她做的不一定如宁心，甚至很可能如孟凡一样，被耍的团团转的同时说不准还丢了命。孟凡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
如果没有对宁心那扭曲到变态的占有欲，宁心也很可能早就被他弄死了。。。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无所不能的精神力，并不能解决一切，也做不到在古代横行无忌，降维打击，是她大意了。。。
看完所有记忆后，她似终于清醒了一般，不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而是开始平等的直视眼前这个男人，军人只服强者，他有让她直视的资本。
“你身上有宁心的血，虽然宁心自己心脏里的光脑破碎了，但是她捏碎季节度的那份光脑备份之时，应该有碎片飞入了她的身体里，双重原因叠加下这才导致她一直尸身不腐。如今复生她，办法其实很简单，让被季节度扰乱的历史进程一切回归正途，只要历史进程不再动乱，三千年后，她还会如常出生，这里的一切才不会消失。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的血需要定期供给她至少四十年，这样才能保证她身体不腐。我可以制作简易版本的治疗仓，有了治疗仓，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营养液，到时候，如果想迅速复活她，需要放干你的血来滋养她，或者等治疗仓启动慢慢修复。不过如果等自然修复的话，时间预计要两百年。如果用你的血来滋养，时间会很快，具体能有多快，我不确定。最长不超过五年，所以具体怎么复活，就看你自己了。”
“好，用我的血，没事的，只要姐姐可以活，别说是血，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刘宴擦干眼泪，姐姐肯定是越早醒越好。
“那你现在需要的就是让历史回归正轨，虽然季节度死了，但是他以产生的历史错位影响还在，所以你现在第一件要做的是，让历史归位。”
听完一切，知道了自己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似乎终于活了过来，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深不可测的冷峻模样，虽然人还是被压扒在了地上，但是气势上终于还是回到了以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明白了，你放开我，阿姐告诉过我，我现在就去。”
罗衣解除了能量场后，他直接走出宫门，上马，三天内，不眠不休，杀光了与季节度有关的所有世家，季节度曾经作为钦天监的影响力太大，几乎所有长安的世家都被他渗透了，以前他想着慢慢来，是因为季节度一直没死，现在他死了，对于这些世家杂碎，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只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准备退位，只留了迟恕和凌霄在明面上做事，他自己则带着小姐以及沈清河隐退了。这些年，他见沈清河面的次数都比跟主子多，沈清河说，主子自从隐居后，很少说话，也不想见人，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待在院里的躺椅上对着那片桃花林发呆。
沈清河说，那片桃林还有那个桃树都是小姐当年为他种的，主子应该是太想小姐了。
沈清河这个疯子这些年无数次在他俩面前吐槽过，基本见一次骂一次，在主子面前，没人敢说自己疯。具体主子让他做了什么，他又不肯说，只是一昧都骂。
沈清河感慨过，小时候，他们都是随着主子一起被小姐教养长大的，连他们都不知道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主子变得这般不正常，疯狂又执著，可悲的是，小姐根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却要落得个生前求不得，死后不得安宁的下场。
过往太过苦涩，回想起，耳边都是悲切的回音。迟恕放下茶杯，在桌下蜷紧了被掩盖住的拳头。再有一年，就是罗衣说的四十年整了，上次他去看过，治疗仓已经完工，现在正在进行所谓的测试阶段。
难道真的要等一年后放干所有血液来救小姐吗？迟恕恨担忧，小姐都揍这么多年了，该走出来了，就算可以复生，醒过来，亲朋尽丧，何必呢？主子他这一辈子，大半辈子都在等，以前小姐跟霍去病在一起的时候，他只能等，后来，好不容易霍去病死了，他跟小姐要成婚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等，这一等就是四十年，他这一生几乎都活在了等待里，活在了当年他跟小姐相依为命的十年里。不肯清醒。
“走吧，迟恕，你家里小孙子应该还等着你，上次不是说，小孙子满百天了？现在应该正是可爱的时候吧”刘宴无意识的看着窗外的远方，静静吹着冬日拂过脸上的寒风，放轻声音道。
其实他现在基本一米开外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但是还是下意识的保持着阿姐教给他的习惯。阿姐说过，要时不时的眺望远方，这样眼睛视力才不会下降，小的时候，他沉迷读书，被阿姐强制掰着脑袋一到时间就往远方看，那个时候，他俩跟傻子一样，阿姐一掰他脑袋，他们就会莫名其妙的开始笑起来。那个时候的开心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如此的纯粹。
迟恕转过身，迟疑了几步后，推开房门，渐渐走远了。随着他离开的是他的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禁军，看不见脸，在冬日林中，与地上的雪显得有些格外不搭。
当年的那批禁军虽被他偷摸的刻上了思想钢印，但是现如今，估计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金吾卫现如今还能如此忠心，他能安稳的待在这里，迟恕这些年是用了心的。
他想，等姐姐以后醒过来，他要好好在她面前夸一夸迟恕。以前她总说，他对身边人太吝啬，如今他已经改了，希望姐姐到时候醒来可以开心些。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竹林里的灯光亮起，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当年阿姐留下的灯带一直没坏，以前小时候刚和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不管多晚，他都会在门口一直等阿姐回来，有的时候太晚了，就倚在门槛上睡着了，他那个时候小，刚被她带在身边，怕被丢下，所以只能不安的一直等，直到她回来。后来阿姐就给他在林中挂起了灯带，她说，以后不用再摸黑等她了。让他自己早点睡，她说只要灯还亮，她就永远能找到回家的路。现在这些灯还亮着，阿姐迟早也会找到回家的路，这些年，他一直骗自己，阿姐只是跟往常一样，出了一趟远门，只是骗着骗着，快连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
慢慢起身，摸索着回去，推开自己房门，走进后，才发现房里有个正在打哈欠的女人身影，他上前满是希冀的靠近女人问到：“你现在来，是治疗仓好了吗？”
背影转过身，是一个美的张扬到极致的女人，冬日里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头上只简单扎了一个男人发髻，用一根木枝簪着。脚下厚实的地毯吞没了每一个脚步声，等她走到刘宴身前时，才出声道: “还在测试中，预计还要九个月，上次不是才跟你说过吗？凌霄说你找我是为了刘解忧的事？”
说完在他身上施加了一遍精神力，他现在快完全看不见了，这些年，她也是一步步看着他从劲松般笔直的样子慢慢变成了如今这般佝偻的模样，能帮一点是一点吧，给他补点精神力，能让他暂时看清这个世界几天也算做好事了。
刘宴满是白翳的眼睛里的那股一开始燃起的奇异的光随着女人的话慢慢弱了下去，一段沉默过后，讷然的抱歉“是啊，还有九个月，不好意思啊，是我忘了。”
“没事，放心吧。治疗仓好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过来的。说正事吧，你找我想说刘解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