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指点
这下鲁成听明白了,这么好的机会,陛下可不得用来扫清宇内吗?虽说被骂成蠢材无数次,心里还有些不甘。只是还要求殷郊指点迷津,虽说大体上自己明白了方向,但是具体怎么办还是不得要领,只能忍气吞声继续问道:“那陛下希望是谁?”
殷郊这个气啊,心说陛下的心思谁摸得准,只要不是我,是谁都无所谓。又不好直说。看看眼前这个饭桶,指望他玩明白,弄不好自己也要搭进去,赶紧往回拦道:“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祸水东引即可!”
鲁成心说,东引?往谁身上引您倒是直说啊,老是这么大喘气,把我这心吊的一上一下的。
殷郊又道:“老夫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是你一头安排人手查去,动静要大,每日里汇总些进展,上报陛下,探探陛下口风。”
鲁成一想,风险有点大。时间紧任务重。只有三天,以自己的智商,只怕是整不明白。赶紧问道:“下官还有自知之明,只怕承担不起!恩师受累,再说说另外一个办法。”
殷郊道:“这二嘛。如果这凶手不是“人”,陛下岂不是怪不到你头上啦吗?”
鲁成越听越糊涂,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不成?又是一脸朦胧望着殷郊。
殷郊现在对他是彻底服气了。蠢的这么彻底实在不多见。一个大嘴巴子就甩到鲁成的脸上,骂道:“蠢材!什么神神鬼鬼!你就不会想办法让这事和什么邪祟、魔道有关,上报仙门,让他们接手?!”
鲁成恍然大悟,连声称谢,只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的值。眼见得一场杀头的祸事让老丞相三言两语消弭于无形,一时觉得浑身轻松。
老丞相连多看一眼这个饭桶的兴趣都没有,挥挥手,把鲁成轰了出去。
刚把饭桶轰走,殷郊只觉得心头一阵烦躁,眼皮直跳。看看天色,不知不觉已是晚上。想想还是不放心,生怕这个废物操作起来漏洞百出,回头再坏了自己的大事。
当下唤来管家,贴耳吩咐了几句。管家点头称是,自行安排去了。
不多一会,只听扑棱棱连声响起,相府后院信鸽冲天而起,借着月光,没入漆黑的夜空。
鲁成一脑袋浆糊进的相府,让老丞相说的豪气万丈出了大门。给冷风一吹,一个激灵,脑袋又混沌了。
想来想去,似乎老丞相说了不少,又感觉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没交代清楚。顿时又一脸茫然的望向了身边的狗头军师。这时候才发现,师爷猥琐的嘴脸仿佛有了光芒。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他身上了!
鲁成是贫寒出身。真正意义上的寒门。从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娘从小给他定的就是读书改变命运这一个目标。鲁大人也不负所望,读起书来比同窗刻苦百倍。只是全副心神都在背书应试上了,除了知乎者也,行贿钻营颇为精通之外,其他事情堪称一窍不通。
当了几年言官,也没有地方断案的经验。老老实实把老丞相的耳提面命跟自家师爷讲了。换了个期待脸,看着师爷。
师爷心说老爷你再着急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在相府门口问计吧。赶紧劝了鲁成上轿,说回府安排,自己也好在路上分析分析,有个条例。
鲁大人这时候怪听话的,着急忙慌的上了轿子。这边一个满腹心事的师爷在旁边凝眉沉思,那边轿子里三步一问五步一催:“如何是好啊?”把个师爷直催的抓耳挠腮。
走不出一里地,许是让冷风吹久了,师爷终于开了窍,凑上前去道:“老爷,百川归海,依小人看还是先从源头着手,看看案发现场再做打算!”
鲁大人从善如流,一喝轿夫,一行人风风火火就奔着罗元的府邸去了。师爷更派了人急急回了京兆府,安排差役仵作去罗府听用。
罗府门前,凄凄惨惨。大门口第一时间换上了一对惨白的灯笼,上写奠字,迎风摆荡。下人穿着斩衰的丧衣,正往五城兵马司统领府的牌匾上挂白布白幡。府门大开,里面哭声震天。
鲁成来到府门前,被这凄凉的景象感染了,忍不住两滴泪儿滚落。罗府的门子认得出京兆尹,赶紧上前请安。鲁成哪有功夫跟他废话,带着等候多时的仵作,直奔前厅而去。
厅上现在乱做一团,罗元的发妻跪在火盆边上哭成了泪人,正抽抽搭搭双目失神。边上两个小妾看上去也就双十年纪也哭哭啼啼,只是明显没有发妻那么悲伤,恐怕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命运,对罗元反倒没几分真心。
大厅正中,两张条案铺上白布,算是临时搭成的灵床,罗元的尸身已换了素白的干净衣衫正躺在上面。事发突然,罗元又是经年习武的好身体,府里一时半会也来不及准备棺椁。
这倒让鲁成查看起来更方便了一些。
鲁大人书呆子的毛病犯了,这时候看堂上布置简单,家眷哭成一团,没个章法,连连摇头,叹道:“到底是武将家,缺了底蕴,《礼》曰:“亲始死,鸡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恻怛之心,痛疾之意,伤肾干肝焦肺,水浆不入口,三日不举火,故邻里为之糜粥以饮食之。夫悲哀在中,故形变于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也。”如此哭法,方合礼制。”
师爷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心说大人咱这会是挑理的时候么。来干啥的咱心里得有点数啊!
心里话当然不好直说,赶紧上前提醒道:“大人,罗大人新丧,事急从权嘛。当务之急还是加紧调查,还罗大人一个公道才是!”怕鲁成再犯糊涂,又小声补充道:“陛下那里也急等一个交待!”
一语点醒梦中人,鲁大人顿时也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转头对罗元的妻子低声道:“罗夫人节哀。本官初闻噩耗,半刻不敢停留。罗大人生前公忠体国,劳苦功高。突遭变故,实在是让人痛心。本官定要查出真相,将凶徒绳之以法,还罗大人一个公道!以慰罗大人在天之灵。”
罗夫人闻言,从迷茫中惊起,抬头见是亡夫的上官,一时又悲从中来,膝行两步,紧紧抓住鲁成的袍襟,放声痛哭道:“大人啊,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家夫君死的冤啊!”
鲁成一时给罗夫人闹了个措手不及,想要推开,又觉得不合适。只得和声宽慰道:“夫人且安心,本官自会全力以赴!”那袖子暗暗招了招,师爷会意,上前把罗夫人扯下,拉到一旁继续安慰,又示意仵作上前查看罗元尸身。
京兆府的仵作不像鲁成一样饭桶。从进来的时候起,已经远远开始打量罗元。
只见罗元脸色惨白,白中泛青,便以初步断定,是失血过多而亡。仵作经验丰富,算得上大梁数一数二的验尸高手,这会自然打算按照流程,要查验伤口。只是罗元毕竟是五品官员,不同于普通百姓,更何况是在府内灵堂。也不好直接上去下手,回头再惊了家眷。
仵作悄声跟鲁成说了诉求,鲁大人现在一门心思找线索,保住自己平安,哪里还管得了家属伤心不伤心。对罗夫人喊了声:“得罪!”招呼差役把罗元的尸体从灵床上抬起,吩咐罗府的管家,腾了间僻静干净的偏房,团团燃起烛火。门口又安排上差役把守吗,一干人等都被拦在外面。
罗元的夫人见亡夫尸骨未寒,凶手还没找到,灵堂倒被这断案的主官三下五除二给毁了,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府里顿时乱糟糟,又纷纷去抢救主母。
仵作这时候扒开罗元衣衫,却见两处伤口,一处在肩上,一处在心口。仵作拿出器械,在伤口处翻查许久,又周身上下检查一遍。
随后掰开罗元的嘴,用一根银针探下。取出时,在烛火下细细看了。又在周身几个要穴扎过,反复确认。
又自足底至面门,细细看了,更扒开罗元头发,沿脑壳摸了一圈。觉得再无疏漏,便向鲁成禀报。
“罗大人身上共有伤口十七处,十五处旧伤,新伤两处。其中肩头一处敷过药,肌肉收缩,显然是日间所伤,并不致命。”
鲁成心说不致命你废这半天话干啥,不耐烦道:“说重点!”
仵作也是个一根筋,管你老爷急不急,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絮絮叨叨说:“罗大人口腔洁净,牙齿完好,显然多年习武,境界高超。”
鲁成没辙,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
“属下以银针探喉、天突、华盖、膻中、期门、神封、章门、天枢、大横、府舍、水道等穴位。银针未变,显然罗大人并非中毒致死!”仵作顿了一顿,又道:“头心完好,颅骨平整,发内无伤,说明罗大人既无隐疾,也未受隐晦手段谋害。如此看来,致命伤当是心口这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