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压盐巡仓（1）
于泽林上任之后没多久，苏杭一带几位实力最强的盐商和炼铁商都被召集到了巡抚衙门之外。
“王盐使啊，这次于巡抚把咱们叫过来，肯定是要说收归官有的事情，您可得救救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呀！”人群之中，那位备受尊敬、德高望重的老人走上前来，满脸哀求地对盐铁使王晓说道。
“对啊，王大人，贩卖食盐和铁器可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本呐，如果真的被官府收回了，那岂不是断了我们生路嘛！”其他商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自己的担忧与不满。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王晓连忙摆手安慰道：“大家稍安勿躁，先别急嘛。实话告诉你们，前几天林府丞已经派人传话给我啦，说于大人把你们送去的‘礼物’全都笑纳了呢。有了这层关系在，一切都好商量嘛！”
他一边说着，脸上还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对于解决眼前这个难题胸有成竹一般。然而，在场的商人们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而踏实下来，反而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那名老者再次开口说道：“王大人，如果此次能护住我们这些草民的生计饭碗，今晚还望王大人赏光移步至悦香楼小聚一番，届时我们也会备下些许‘薄礼’聊表心意。”
话音未落，只见几名小吏将衙门大门缓缓推开，并朝着门外的人群高声呼喊道：“于巡抚有令，请王晓盐铁使及诸位商家进府衙内商议要事。”
闻此消息，众人皆鱼贯而入。此时，于泽林早已端坐在厅堂之中恭候多时。“参见于巡抚！”一见到于泽林，众人便齐声施礼问候。
“各位无需多礼，请尽快入座吧。”于泽林满脸笑容地热情招呼着大家，不一会儿工夫，众人便依序落坐完毕。
小吏们刚刚将茶水奉上，于泽林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开口说道：“想必诸位掌柜都已有所耳闻，近日南阳地区再度陷入纷争，但幸得我朝派出三十万雄师挥师南下征讨叛逆，相信平定叛乱之日已然近在咫尺。”
“那是自然，那些跳梁小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岂能抵挡得住我大天朝的精锐之师？”众人纷纷附和回应道。
“不过”于泽林抿了抿嘴，同时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这打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打着打着，账目就会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打仗说到底还是要花钱的。没有钱，就像只有草帽却没有牛一样，根本无法耕种啊。”
“这打仗打仗，打着打着账就多了。”
说到这里，于泽林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诸位掌柜，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所以呢各位掌柜，我希望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大家能够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克服困难。”
听到于泽林的话，座下的商人们纷纷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暗自嘀咕道：“原来这是来要钱的啊。”这时，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首先站起身来，表示愿意带头做出表率：“于大人，小民一直忧心国事、心系民生，在此危难时刻，理应奉献出一份微薄之力。我愿意拿出四千两银子，助力军队平定叛乱。”
有了这位老者的带头，其他商人也纷纷响应：
“于大人，我出三千两，协助官军剿灭乱贼。”
“于大人，我同样出三千两，期望早日还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安宁生活。”
一时间，响应声此起彼伏，众人似乎都觉得只要把钱交够了，自己的饭碗就能保住了。
于泽林微微颔首，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泪光闪烁，然后轻声开口说道：“真没想到诸位总商竟能如此心系国家和百姓，实在是让人感动不已啊！在此，我代表朝廷和平叛大军向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听到于泽林的话，众商贾纷纷齐声回应道：“于大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然而，于泽林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今天我邀请各位前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请各位掌柜帮忙。”
话音刚落，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时，王晓突然谄媚地笑着说：“于大人尽管吩咐，咱们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帮不帮忙的说法。您的事情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情啊！”
对于王晓的态度，于泽林并没有过多地表露，而是直接切入正题：“对了，王盐使，我一直想了解一下我们苏杭一带的盐铁引是怎么分配的。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还得向您请教一番。”
“于巡抚，我们苏杭一道通共发了不下一万道盐引和八千道铁引，在座的各位总商就占了其中的八成，一道引就可分得上千担的配额，其中的利润一道引大概是三百两。”王晓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哦，竟然是这样子的吗？那看上去似乎利润相当丰厚呢！”于泽林不禁惊讶地感叹道。
“不不不，于大人您有所不知啊，王盐使所提到的仅仅只是收入而已。然而，贩卖食盐这项生意的开销却是非常巨大的呀。从引水、晒盐到搬运，再加上商铺和雇佣员工等等各个环节算下来，真正能够落入我们手中的钱财，其实只够勉强维持生计罢了。”其中一名盐商急忙开口辩解道。
“的确如此啊，于大人。相比之下，我们炼铁行业更为繁复冗长，不仅雇工方面的支出更高昂，而且利润看似颇高，但经历整个流程之后，实际上所剩无几啊。”此时，身旁的另一位铁商也迅速站起身来发表意见。
“话虽如此，但诸位掌柜的经商所得明明已经如此拮据困窘，却仍然愿意慷慨解囊拿出数千万两白银来给予支持。想必对于这几道盐运使引出的利益分配，各位应该也不会太过小气吧。本官并不想刻意刁难大家，只需你们各自抽取其中一成归入官府即可。”于泽林面带微笑地说道。
“于大人啊！这盐铁引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呀！求求您再三思量一下吧！也替我们这些草民多多着想啊！”众多商人齐声哀叹，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此时，王晓也站出来帮腔：“是啊，于大人，刚才是属下考虑不周，竟然忘记提及这些商人们的各项成本了。而且，这一下子就索要一成之利，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