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周黎倩的春天
春天,真的来了!你看看,公园里不光秃枝冒出来了新碧、那布满枝头、一簇簇浅红、桃红色的勒杜鹃花,以及暖暖的阳光和柔柔的风,一派岁月静好的祥和。
在这么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恬恬把相机快门一按,一幅迷人的花与影子的图片跃然眼中,取景相当清晰。
看着这么精彩的图片,打量着我的小恬恬,深切地体会到了孩子的早熟。也感慨,小恬恬遗传了我不好的基因,擅长摸索有的没的,玩兴大,但凡是娱乐性的东西总能无师自通,这就给了家里的长辈无穷无尽的说辞。
“妈子,这花漂亮!来啊,我给你拍一张。”恬恬指着门前的勒杜鹃花海,笑语吟吟让我摆拍。
“好呢,”我应着恬恬,顺着她的要求站定、念着“茄子”。
“阿嬷阿嬷,你过来、过来,和你的女儿合照。”照完一张又一张,她跑过去把老妈拉过来,并让我拥抱着老妈。
“小丫头,就只会这些鬼头鬼脑的事。”老妈虽然这么说,却笑得比那一簇簇的花都灿烂。
“就是就是,恬恬你说你怎么就对这些学习以外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呢?”我附和着老妈,也是百思不得解。
“那还不都是随了你么。恬恬之所以如此,你的功劳不是最大么。”若是周敢在此,这货就能把这话接得恰到好处。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站好,再给你们拍一张哦。”恬恬的语气越来越象知了,不管你说啥,她每次就是“知了知了”的,怼得你毫无脾气。
拍完照片,母女俩携手走在乡间的田埂上,慢悠悠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逛着。
“恬恬,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牵着她暖暖的小手,问着遥远的问题。
“我长大了想做医生,或者老师。”恬恬不假思索作答。
“你想做医生啊?宝贝儿,我怎么感觉有点儿担心呢,你看看你现在,做事情粗心大意,别人的话也不好好听。等做了医生会不会在给病人做手术时把手术刀落在人家肚子里呀?还做老师呢,你说说你以后怎么教育你的学生呢?你确定自己就这样坐着成才吗?宝贝儿?”似是随意的话,深思起来,自己都被吓一跳。
殊不知,这随意的话却把小恬恬对未来的理想就这么扼杀于摇篮中了。
“我想不会吧?那我做什么好呢?”恬恬被我的话给吓到,突然眼里一片迷茫。
“你看看你哦,哪有一点点的坚定。人家打击一下就动摇了,唉!我的恬恬啊,怎么那么象南方草,风一吹就两边摆的那种。看来,等你长大,想做成什么事恐怕都有点难度呢!”
望着遥远的天空,对孩子的未来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也丝毫不知,后面还跟着散步的周敢父女俩。
“还不是都跟你学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敢义正辞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愕然转身,对着他那上位者一般的威严,我竟然无法反驳。
周敢没有给我一个眼神,继续道,“你说你得多能耐啊,都把孩子往不好的路上领。”
“!”我竟然无言以对。
此时此刻,无时无刻,在教育孩子的这种话题上,我都是被告席上的。无论再怎么后悔莫及,也无济于事,就差没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的孩子学习不好,教育不好,那都是我造的孽。是我没有做好母亲,更没有给孩子们做好榜样!
小丰如此,可心如此,恬恬更是如此。他们兄弟姐妹的未来成什么样?那都是我的错我的过。
见周敢还要继续训我,小怡果断把她爹拉走。我望着他们父女的背影,心里那是百转千回!
恬恬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手心都是汗,可见她也被周敢的话乱搅了心绪。
“妈妈,你别伤心,伯伯那不是骂你,是在教你。”许久,恬恬安慰我。
“恬恬宝贝儿,别担心妈妈。妈妈有很多事情都做错了,妈妈不该给你们玩电脑玩手机,妈妈以为你们会安排学习时间,所以没有限制你们。这次,真的是妈妈做错了才耽误了你们的学习。对不起!宝贝儿。”也不知道我这么说恬恬能不能听懂,希望她不会往学渣方向发展吧!
“妈妈,我爱你哦。”恬恬把我拉下来蹲在她面前,她附我耳边轻轻地说。
“嗯,妈妈知道。妈妈希望你,以后能自己安排好学习和娱乐的时间。还有,别说谎。若是说了一句谎话,那是要用一百句话来圆的,就像妈妈做错的事,那是要内疚自责一辈子的。妈妈说的这些。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妈妈要的不只是你们成长以后的成就,妈妈更希望你们,健康快乐。”我望着恬恬晶亮晶亮的眼睛,说了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话。
“我没说谎,就只是做了一件让你感觉到吃惊的事。”恬恬嘟着嘴巴,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有点萌又有点傻气。
恬恬所说的,是瞒着大人跟同学借了五十块钱买了个电话号码上网的事。被我抓了个正着后,她说以后不会再犯这个错,并把电话卡毁坏我才稍稍放下了心啊。
“唉!宝贝儿啊,确实,那不是你该做的事。”
“妈妈,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人聊天而已。哥哥姐姐都上学了,家里就我和阿公阿嬷在,有点孤独。”恬恬为她的行为辩解。
我明白,恬恬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能就是那种想做坏事却被人抓个现行的尴尬。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引导敏感又有点任性的她,一股无力又无助之感悄然直袭心头,久久没能平静。
从前乡间生活的那种朴实无华与互爱互助,已经被人与人之间的心眼玩坏了。左邻右舍都戴起了有色眼镜,左右不过是权钱的利益关系。
今天这家起了新房,把隔壁家的水沟填平霸占了去,明天谁家装修,不让路过挨着那家的门前小路,等等等,诸如此类事件层出不穷。
“唉!人心险恶。”被人请去判断是非的周老头,每次回家都会用这话总结。
我喜欢乡间生活,喜欢那种闻得到泥土气息、菜花飘扬的田园乐趣和小鸟欢唱的惬意。更重要的,是周老头周老太太和黎家老头黎家老太太。有他们在的,才是我周黎倩的归宿。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吃过晚饭,在周老太太要求这个拿上那个拿上的叨叨中又要启程远行了。
“妈子,下周还回来不?”恬恬拉着我的衣袖,依依不舍。
“有假就回来,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哦。”看着小小幼崽,心依旧揪着疼。
“恬恬,过来外婆这。”黎老太太把恬恬搂在怀里,然后和周老头周老太太站在门口的黄皮树下目送着我们离开。
回到都市,又开启了日复一日的,上班、加班的辛苦劳作。
也不知道为啥,最近的状态有一点点的反常,对以往喜欢的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来,整个人颓废、漠然,如一潭死水。
“考考你呀!倩。希望你还能收到这条信息。”终于,安静了好些年的我,终于还是让侯寓开了金口。
“呃,那你放马过来。”从看到侯寓的信息开始,我心头这潭死水终于泛起了点浪花来,冷漠到心灵谷底的温情逐渐回升。
“你说,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不准百度哦,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一。”侯寓依旧那么逗,也依旧爱搞气氛,
“这有什么难!听着,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北方而我在南方。也即是说其实,你所指得距离是抽象的东西,而不是实指。”我卖弄起书包来,故意扯偏题。
“你,你卖什么关子嘛,答不上就认输呗,这年头说不会也不丢人。”侯寓故意激将法,引我进套。
“唉,浮躁的孩子!最远的距离,只隔着一颗心。”
“是啊!就象我住进了你心里,而我的灵魂却走失了一样。”侯寓的话里貌似透着一股子酸酸的味道,让人感觉莫名的压抑。
“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你结婚,听说你生娃,就是没听说你提起我。”
“这话说的,怎么有股&39;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39;的味道!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会想起你。我老婆说,看哪个时间有空去看看你。”
“那倒不必。我有点累了,先休息。”跟侯寓聊天,得速战速决。晚了,怕又被他勾走魂儿。
“stop,iwillfire!”侯寓突然咤了起来。
看着一串字母,我抿嘴偷偷乐,有本事呀,隔着屏幕开火呀笨。
“切!有本事就来,哈哈哈哈。”我夸张大笑,气场全开。
“啧啧啧啧,恁久不见,还是这德行。真是貔蜉撼大树,后面的自己加上去。”侯寓开始发挥他的打击、逗乐的优势。
“树倒猢狲散?还是树倒压自己?”我装傻扮懵,很给面子地接过话。
“是不自量力。”侯寓纠正我的话,然后还说,“脑袋瓜子装着啥?”
“我的脑袋瓜子装的是你啊。”我幽幽地怼了回去。
然后,多年来的苦楚在脑海里重现,顿时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侯寓突然就沉默了,大概他没料到我会这么长情吧。也许女人皆是恋爱脑吧,为点华而不实的所谓爱情,就不能好好地珍惜现在的和谐了。
“不见、不理、不闻不问,任由我落在女人的旮旯处爱恨交加。侯寓啊侯寓,想当年,你是何等的狠心!”我含着泪,敲出了那些话。
“对不起!我以为,那是对你来说最好忘记的方式。没想到,你会陷得那么深,听说你差点就走不出来。”侯寓的话里,有着让人无法谴责的柔软。
事实上,我就是过于期待爱情,殊不知爱情本身并不值得期待。以为侯寓的爱能天长地久,过于执着对他的爱和奢望,对他的期望过于美好了;明明知道那种爱不会有结果,明明知道分手是必然的。然而,我却仍然坚守着那块不属于我的阵地。
候寓说,在他回乡之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后来找到了一个让他有归属感的女人,结婚两年了。还说过两个月二胎都要出来了。感悟之余,给了他几句祝福的话就休息了。
“你凭什么比我幸福!”我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不是说伤害过别人的人不可能轻易得到幸福么?
毫无疑问,候寓是幸福的。他的幸福,在于那个给他安全感的女人和孩子。那我呢?我幸福吗?很显然,我其实也是可以很幸福的。
如果说,候寓的智慧在于适时退出我的生活,那么木喜却在错误的时候叩开我的心门显得愚昧无知!
木喜,戴着深度近视眼镜,魁梧、敦厚,一个腼腆的男人。喜欢水彩画、古诗词,聊天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舒服、逗笑、豪爽的感觉。
“想你,但也很怕你。”木喜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了句留言。
“?????”一早收到信息的我,给他发了连串的问号,“怕我作甚?”
“不知道呀,我就是想你又怕你!”木喜和往常一样,坦言直陈。
“妈的,不熟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了你不认账呢。”
“哈哈哈,你想我还不愿意呢!”木喜说。
“我们加为好友多久了?”我问。
“几年了,大概五年多吧。”木喜答。
“五年这么久啊,掐指都有排数。我们一直聊得挺好的,怎么会突然跟我表白呢?”我不解地问,事实上木喜早在群里就对我说过类似表白的话,只是我没当真。
“汗,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质疑的。况且,我一直也没打扰你。”木喜有点懊恼。
“那倒也是。你多大了?结婚没?”女为悦己者容嘛,我也不例外。
“四十三,属猪的,没猪舒坦,未婚。”木喜答。
“你还是挺年轻的,我却老了,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个比我好的女人,相爱、结婚。”我自以为说得很真诚。
“呵,你多大?”木喜随即问。
“我?六九年的,比你老几年。”由于不想给他希望便多报了几年,心里还是不想他泥足深陷的。
“一点也不老。”木喜幽幽地说。
“不,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衰老几年。况且,我是已婚人士。”我一本正经,不敢含糊。
“你,离婚呗。”木喜想了想,给了我建议。
“离了你不要我咋办?”我一听他那语气,玩心便给勾了起来。
“肯定要你。我娶你!”木喜爽快地答。
“哈哈哈,你娶我?你能给我什么?”我大笑不已。
“给你一个家,孩子和我整个人。”木喜说。
“唉呀!正好,现在特累,想找个人养活。”我继续逗着乐子。
“呃,来吧,我养活你。”木喜没有笑,敲过来几个字。
“你?我可是饭桶!现在后悔吧,还来得及。”我说,没说错的,我的确很能吃。
“喝粥,陪我一直喝粥。”木喜说。
“哈哈哈,那可不行,我可是无饭不欢。得,看来还是靠自己好点。”我好不容易止住笑。
“呵呵”木喜光傻笑,拿我没办法。
爱情与生活不同,再唯美的恋情也不是救命稻草。
生活与爱情也不同,纵然再浮华也不能当饭吃。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华而不实者,是为虚也。
所以,我周黎倩的春天,只要还没等到,就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