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命在于折腾
周日的晚上,气温有点偏低,手脚冰凉,颇有点倒春寒的感觉,特别的冷。
一个人躺着,手机单曲循环着一首英文歌曲,边听边跟着哼,其实吧,不跟着唱我也能完整地唱完。
心里多少有点沾沾自喜的吧,尤其是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还是这样的底层劳动人民,能唱完整一两首英文歌也是不简单的。人嘛,总要有点阳光就灿烂好!
突然想说睡了,却还是习惯性地上聊天室去得瑟几句,嘿!谁曾想居然碰到那帮极品熬夜一族中的极品夜猫呢!而夜猫界顶级极品当属肖琴那货啦,还要问阿贵!
“黎倩,你这到底几时才有空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呀。一年?一年半年?整天都说忙忙忙,总说抽空来看看我,又一直不见影。再不来,恼你了的。我新车换了都成旧车了,也不怕我心里把你给换了!”肖琴好不容易逮到我在线,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地数落着。
“呀呀呀,可以哦,我的肖大小姐居然还想着换我呢!皮肉松了?想让我大展拳脚了是吗?这大病一场还没活透彻了就自找罪受是么!小样儿的,嗯,知道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看你嘴巴都翘上天了吧,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必须得定个时间聚聚,要不直接开新车过来接我兜几圈?”尽管与肖琴比起来,我还是可怜得居无定所,但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还是无法按捺住的,为肖琴的安好而高兴,为肖琴的惦挂而欣慰。当然了,偶尔还会“嫉妒”她物质的富足人生。
“哈哈哈,你不是知道的啦,我是路盲啊。除了周围转转,我还没开车跑过外面呢。”肖琴发了个捂脸的动作,令我直接无视。
“小样儿的,你车上不是装了有导航系统的么,放心吧,如果想来还是绝对会把你带到我这里的呢。”我继续不管不顾地发了好几个龇牙咧嘴的图片,换来她不少炸弹反击。
路盲这个事,她倒是没说错,换着开了不少豪车,她记得的路程最远也只是同城的娘家和她几个儿子学校的路。
“哼!不想理你了,就爱笑话人家。”肖琴佯装生气,不再搭理我。
“哈哈哈哈,不搭理我啊。那我睡觉觉去了哦,白白。”说罢,手机调好闹钟,去洗洗刷刷回来,就真的准备睡觉。
“在吗?”菜姐突然冒了出来个聊天框。
“呃,在的在的。菜姐好久不见!”我看着久违的头像敲出几个字,心里有股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
说起菜姐,还真就是个菜,模样生得是小巧玲珑,只不过她的处世并不玲珑。情商不高,还有点小性子。菜姐是成人学校教打字的电脑老师,也是图书室管理员,更是我在b市几年时间里最特别的存在。那些年,我除了上班八个小时,剩余的时间不是和她一起在成校图书室和电脑室里搞卫生、学电脑,翻阅书籍,就是开着男装摩托车载着菜姐去海边小村庄度假。回想那段时光真的太美好,把生活过成诗和远方。
“你现在在哪里啊?还住在你哥哥的楼下吗?你哥哥再婚了没有?”
菜姐惦记的,永远都是些我特别想忘记的事情。只是想一想,菜姐那个菜脑袋,能装着的也就这些了吧。
“对的,我还在老地方。我哥已经结婚了,谢谢菜姐牵挂!多年不见,电话也没打通过的,你过得还好吧?”去了几次b市,想见见她都挺困难的。
“早就换了电话,也搬了家的。以前那手机不知道哪去了。我现在告诉你吧。”说罢。菜姐把一串数字敲在了屏幕上。
“懂了,原本你就是菜姐嘛!既然菜那就不怪你迷糊了。那你现在住哪?你儿子儿媳和你相处和谐吗?你老公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流连花丛?”我以史上最八卦也是最戳心窝子的方式,开启了和菜姐的对话。
“我老公现在倒是好很多了呢,已经把古人人在花丛过却片叶不沾身的本领练得那是出神入化。儿子儿媳带着我的孙子们住在龙城新苑,就是我以前买的那套房子里,你不是去过的么。我和我老公住在他单位的宿舍公寓里。“哟,这内涵男人的话说得倒是挺顺溜的,多年不见,通透了呢。
只是,这话里话外的,难掩某种让人惋惜的落寞。
“你之前不是说,你老公退休了就不能继续住了吗?”
“嗯,就是租的单位宿舍公寓。”这回,菜姐却是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我。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帮忙带孙女的,为什么不是住一起的?”我大为不解,总以为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是古人给我们传承的最美好的鸡汤。
菜姐虽说为人师表,阅人无数,但她的内心小世界里却依旧住着单纯的小奶狗、轻易炸毛又轻易哄。如果能够驾驭自己的喜好和男人,那她的生活真的可以过成诗和远方的。偏偏她悠游寡断,遇事束手无策,总是被忽悠、被挑衅和被伤害。
“因为,相处得不是太好就没在一起住呢。儿媳总是跟我儿子投浴缸里冒着热气,浴室水汽氤氲的。,说我不会带孩子啥的。然后我儿子各种嫌弃,各种埋怨。”菜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颇为无奈地说着一些她以前根本不会说的话。
可不是么,正常情况下,每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完美的。
“哦,那也不要紧的,你有退休金,可以自己养老,实在是走不动了,儿子也不会不管你,是不吧?放宽心,怎么舒服怎么过。”
就是挺感慨的,以前我说她儿子黏她黏得不像话。现在反过来了。唉,真的是幸福的人啊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的辛酸。一句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是最敏感的话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想起来我跟婆婆的相处时间虽然不多,自我感觉还可以,话不多,挺和谐的。
“儿子一个人的工资养她们娘俩,哪有能力管我。老公还没退,也不给生活费,我自己用那点退休金。”菜姐还在说着自己的现状,我听着又感觉心疼几份。
“姐,没事!好好地照顾自己,以后,他不会不管你的,他和他老子不一样。不过说到你儿媳妇呢,怎么感觉是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当初叫你三姑六婆般到处炫耀她怎么怎么好的,真做了儿媳妇了就不那么回事了的。还有你那个老公,简直渣到不行,以前总坑你的钱去泡妞,现在老了没钱了又回来吃定你。唉!”实在是替她窝火,炸弹似的也没想着她听了会不会更难过。
“呵呵,他那身赌债都不知几时还得清呢,不过他还记得回家,就很好了,哪敢指望他对我好!”菜姐难为情地笑着。
想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些夫妻之间的相处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其实,在b市那么多年,她老公的一些所作所为我都是亲眼所见的。
烂赌鬼一个,台上一掷千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输光之后,回到家里三跪四拜求着妻子讨钱泡妞的那种卑躬屈膝的奴才样!简直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菜姐问,末了还加问一句,“你家老丁对你还好吧?”
“我们这还是老样子呀,这些年,能管好自己就很好了。你记得要让自己开心点,有没有人关心自己,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空了过来住几天啊,抛开那些没良心的东西,以后怎么开心怎么过。”我笼统地作了答,话题一转,又回到她身上。
“我过去会吃穷你的。”菜姐说,话里有种调侃的味道。
“哪能呢!看到我没钱了你就把你的家产掏出来接济接济呗。现在养养我,到你老到动不了,换我养你呀。嘿嘿嘿。”这一习惯性的扇动,连我自己都暗暗叫好。
“哈哈哈,你这家伙,还是和从前那么逗!又让我想起以前的情景,还记得不?在海边。”菜姐乐了,扯起我在b市的日子。
在b市的十年里,过得确实蛮快乐的。朝八晚五、每周休一天的工作,不用等到周末,便早早规划好假日行程。
我比较喜欢大自然,加上住的地方近海,所以不想爬山的话就只有去海边耙扇贝、捡石螺了。
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我开着朋友的男装太子摩托车带着菜姐去海边。那时候的路九曲十几弯,斜坡陡坡又悬崖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滚下去,很是危险。
“菜姐,这车怎么死火了?”正爬到半坡呢,车子突然死了火,刹不了挚,车子在往坡下倒退。
我一着急,小腿夹紧车子往地上蹬的同时,瞬间被烟管灼起了泡泡。
“不知道呀,正想问你车怎么是倒着行呢?”菜姐双手环抱着我,还在懵懵懂懂,并没有半点意识到危险性。
扭头望了望左边那足有万丈深的悬崖,我心里那叫一个慌乱,肉都酸软的,一个不好听的,怎么交代自己的命都不知道。
怎么办才好呢?想想菜姐对我的那份信任,我唯有不动声色,就连灼伤的腿火辣辣地痛感都没敢喊出声来。最后,硬拼着尽全力一蹬一蹬地挪了上坡。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想起来,心还是颤抖的。
后面的那些年,菜姐似乎有了自己的喜好,我也很少有时间找她。只是偶尔,老丁也会跟着去撒网,虽然兜的只限螃蟹、泥蜢。
泥蜢的翅膀会堑人,每次老丁的双手都被堑得通红,每次也都是老丁负责弄我们收获回来的海鲜餐。
“菜姐,记得要开心哦!明天还要起早呢,我要休息了,晚安!”手机聊到发烫,借口睡觉。
彼时的菜姐是一个善忘的女人。她会潜意识忘了是自己含辛茹苦把儿子带大撑起那个家,甚至忘了自己曾经辉煌的的梦想。忘了家里那个不知悔改的男人犯下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忘了自己不如意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命。得之我幸,失之为命也。
又至西方圣诞前夕,平安夜。这不是我们的节日,却被商家炒作得轰轰烈烈。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叫住我,大姐,送你平安果!
呃,谢谢!平安!
似乎在很久很久前的平安夜,某人和我上演过一出狗血分手戏。往年都会写篇胡言乱语悼念一下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今天突然发觉自己无感了,是成熟了还是遗忘了?
没有别的想法,照样日出而作,月落而眠。
离元旦的日子越来越近,离童年时那种既期待又盼望的心态却也越来越遥远,依稀记得,那些年里我的父母亲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
“倩倩,这种颜色的衣服你喜欢吗?”老妈指着裁剪台上的那块深色宝蓝的确卡布问我,那年我八岁。
“喜欢喜欢。我要穿新衣服!”在那个年代有新衣穿就很不错了,什么颜色都无所谓的,所以,非常期待新年的到来。
然后,老妈会特别嘱咐老爸去镇上的时候什么布料的用量多少啊什么的,买回来。
那时,还是凭布票才能买到的呢。
等布料买回来,老爸裁剪好,老妈熬夜把新衣做好,天亮的时候老妈就会拿给我试穿,记得每次都是老妈哄着我才换下来清洗的。当然了,好不容易才穿上的新衣服,哪里就能轻易脱了。
从农历十二月初就翘首盼望春节,因为只有过年那几天大人们才任我们吃喝玩乐,也不管我们犯了什么错、说错什么话都会保持沉默,不打不骂,最幸福的是,大人们根本不叫我们做这个做那个的活,想想就激动得很。
“倩倩,你的新衣服好漂亮啊!啧啧啧。”大年三十下午,迫不及待地洗澡穿上新衣,隔壁家的大丫头来找大姐玩,进门就各种赞。
“呃,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呢。”我喜滋滋的,指着正在厨房忙活的老妈。
“倩倩真幸福呀!”隔壁家大丫头说。
“好看个屁。”还穿着前一年过年衣服的堂姐,总爱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各种鄙视。
“哈哈哈,好看怎样?不好看又怎样!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呀。”对于旁人打压我的时候,周敢总是出现得很及时的。
“哥哥,”撇开各种心机眼光,我拉着周敢的衣袖恳求着,“带我出去玩玩呗。”
那些年的影像成为了永恒的亮点记忆,老了,偶尔在脑里过几遍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这不,生命在于运动,生活在于折腾,工作在于煎熬。婚姻在于持续经营,爱情在于互相折磨,人情在于相互纠葛嘛。
“我命带小人,哈哈哈。”在与柳虹聊天时我会自我解嘲。
“只听过命带桃花的,你这也太另类了吧。”柳虹笑。
其实,命带桃花也好,命带小人也罢,都是挺幸福的事。
起码,桃花和小人一样,会让人感觉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从而反思自己。
是的,在现实中,君子和小人之间会各种转换,有些事君子会变成了小人,也不排除小人也会成为贵人;而有些事是小人变成君子,更排除不了君子会不会成为敌人。
这些话呢,都是在平时听老爸聊天时所说的,也就是说,其实不用着急下决论判断他人,孰是孰非,冥冥中总有规律。说穿了就一句话的事,那就是跟他人保持距离,不用过分讨好迁就,也用不着刻意疏离!
说我平时待人接物总掏心掏肺、推心置腹,就算是君子最后都会成为小人等等。
我当时没怎么在意,认为那都是老爸杞人忧天的心态而懒得去分析去分辨。
俗话说,养儿100岁,长忧99。
破罐子破摔的人就会觉得,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折腾、纠葛、煎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