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殇
在很多人的眼里，我的工作都是垂手可得的。可怜见，只有自己明白自己在职场上的各种纠结！
其实我不过是个懒鬼，没有经商头脑，缺乏理财观念，工作上倾向于稳定的心态，没有半点上进心。同时我还是个弱智，总是活在特定的模式里纠结、折腾。
“倩，我们，分开吧。”这是老丁回来的当天晚上给我的唯一选择。很显然，起着决定性的取舍权一直是在他手里。
“非分不可？”我明知故问，心存一丝侥幸，为了孩子，总希望有挽回的余地。
“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可是我别无选择了。”老丁的脸色被一层阴霾遮住了，有着矛盾？或者是黯然。
我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望着窗外，此时此刻，那种卑微到决绝的疼，揪着，已经蔓延到全身。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即将从躯壳出窍的灵魂，在挣扎着与现实抗争、咆哮着，然后归于平静。
“既然如此，那……就分吧。儿子正处在中考前期，就不要告诉他了，至于可心，随你意愿。孩子们常年都是跟着我的，以后也照旧吧。生活费什么的，你有就给，没有我也不会找你要。假期时，你有空就接回去住几天，没空就跟孩子们解释一下。”我的语气清冷，没有半点起伏，就像我们只是陌生人。
“可以。我对不起你们，至今也没能为你们解决安居之所。”老丁对于我的安排，可能有点无地自容吧，说完话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34;不至于如此。以后，好好保重！”看着他，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情感，毕竟相处了十几年，没有感情也有亲情。
为了避嫌，老丁没留在家里过夜，望着老丁留下来的钥匙，我的泪无声彻底决堤，为了这场不可以相濡以沫、执手谐老的婚姻，来了一场洗礼。
几天后，老丁上门收拾了衣物便离开了我们的家。这个几十平米的家，突然间，就静寂了下来。窗外的风吹得窗帘“啪啪”响，一如我的寂寞那般躁动不安。
我打开了网页，流连于网海，沉迷于网游，借此填补心里那份空虚。
“咚咚咚，倩，你在家吗？”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周敢的呼喊。
“在，在的。”我艰难地张开眼睛，无力地回答着。我突然发现自己躺在电脑前的地板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你，没啥事吧？我敲门很久了。”周敢试探着问。
“没事。能有什么事！我刚才在洗手间，你回去吧，我一会就上你那去。”凭我的三言两语就把周敢打发走了。
我抓着桌子的腿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无力支撑又摔在了地上，一种虚脱的无助感。
天呐！我这是生病的节奏？不然为什么眼睛这么累，使劲睁也没睁开。我咬着牙，用尽浑身力气甩了一下头想让自己清醒，可是，头太重了，复沉沉睡了过去。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我置身黑暗的空间里，突然听见儿子几声呼唤。
咦？我这是在哪儿呢？小丰，我的儿子，我怎么看不见你？
“妈妈，你睡几天了还不起床给我做饭啊？我都饿坏了。”儿子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很是凄凉。
“啊？我睡几天？不是吧？我得起床。不然老妈知道可要担心，又要分身照顾我。”我拼命挣扎着，睁开眼睛。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老妈，她正抓着我的手，疼爱的眼神望着我。
“妈，你怎么来了？”我伸手想捋一下头发，突感被什么牵绊着。
垂眸，我的手背扎着针。再抬头看四周，都是白色的床。老爸站在我右边，脸上满满的担忧，周敢扶着憔悴的小丰。我惊恐万状，说“妈，干嘛给我扎针！我怎么会在医院！”
“倩，我的傻女儿啊，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让我心疼啊！原以为，你比你哥哥姐姐稳当，谁料更让人揪心！”老妈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望着老妈的白发，还有爬满脸上的皱纹，我突然发现老妈老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老妈，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这岁月就像飞霜，不把母亲那一代的头发染白誓不罢休。
“倩，你爸给你熬了你最喜欢的排骨汤。起来喝点，咱养好身体回家。”老妈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我，我乖乖地张开嘴巴小口小口地咽下去。
望着老妈拿着调羹不断伸过来不断舀汤的手，那歌词写得好啊，世上只有爸妈好，有爸妈的孩子才是宝。
在老妈他们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体很快复康复了。出院之后，我寻思着找工作。
从旧同事那得知她所在的工厂招工，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了。在工厂里呆着挺好，安逸，无欲无求，更重要的是，不会被琐碎的事分心！
我选了个“黄道”吉日，然而，出师不利。
人家人力资源拿过我的身份证瞄了眼出生年月，眼角都没扫我一下就拒绝了我的求职。
我望着那个女孩气愤至极，明摆着年龄歧视呀，什么鸟工厂嘛。老子以前做人力资源时招业务员，能者上任，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操作。应验了那个命格，算命先生曾批过我的八字，说我此生事业坎坷，职场动荡！
心里面虽然愤愤不平，然而又能怎样。好不容易想起来找周敢，于是，在周敢的安排下我才算顺利进了厂。
原本以为，大公司竞争性比较强，发展空间大。不曾想，这里的潜规则可是更吓人。只要你后台够硬，别说蚯蚓、蚂蝗，就连苍蝇、蚊子都能上位。
唉呀！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往里钻呐。
我干脆安安分分地，朝7:30出门上班晚21:30下班回家。守着自己的小天地，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倒也乐得逍遥。
久而久之，我会为了一元几角的超产奖与人据理力争；也会为了谁被评优而加入七嘴八舌嚼是非的阵营。
由此，我懂得了一个这样的“真理”，如果确实蛇王，那就得巧舌如簧、巧言令色。否则，你再安分守己都没用。
这种早出晚归的底层劳动职场生涯，逐渐改变了我的生物钟。我成功地潜伏在流水线上，默默无闻、无言、无语。上班时，低调聊天高调糊涂;下班后，高调聊天低调奚落骂架。柴米油盐酱醋柴，哪样不扯出一段段趣事、窝囊事？
工厂有专车接送，尽管每天下班都是以火箭的速度奔跑，都抢先占位，唯恐晚一步，连车门都挤不上。某些人才，一上车就帮熟人占几个位置。有时，早早赶到都没用，见了空位想坐下却被告知此位已经有人，晕菜。某位远途的同事气愤之极，以更快的速度上车，她占两个位置，正巧我在，便多嘴问，你是帮谁占的？给我坐了会不会不好意思？她闻言笑了，幽幽地说，没有想到给谁的，谁想坐都可以，就是看她们早早霸满一车座位气不过才这么做的。
呵呵呵呵呵，如此极端却又敢爱敢恨的女人也是蛮可爱的。
这种种现象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个人素质问题。
一个团体，首先求和，再来求稳。评优也好，提升也好，就是一座山压着你也不能将庸才当人才。更不能凭着自己的喜恶来判断，以免被上司下属质疑。
当然，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再说了，工厂是亏损还是收益与我何干。我拿的是加班加点拼死拼活换来的钱，无论是亏损还是收益都要给的，也不会因为你的亏损、收益少给或多给。这道理我是明白的，只怕是心有不甘的人而已。心有不甘者，便产生嫉妒、怨恨。有怨气，自然就有矛盾、磨擦。
任何一个企业，如果不注重人才管理，不以发展前景为核心，不讲究团体意识，只顾着经营，那必将自取灭亡。
“妈妈，你这个星期天休息不？”吃过晚饭，我躺在沙发上想事情，小丰洗过碗筷边帮我揉着太阳穴边问。
“哦，不知道呢，今天才周三嘛，怎么啦？有事？”此时的我正昏昏入睡，自从老丁离开后儿子就开始住学校。他平时难得回来一趟，只在周末回来。这才周三呢。
“也没什么事，就是……”小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儿子，是不是真有事？”我开始害怕，“噌”的一下坐起来，我的脑袋正好撞到儿子下巴，两母子不约而同地“哎哟”一声，各自都抬手捂着。
“妈妈，你不要那么慌张成不成啊？我的下巴很硬的，看，都把你的脑袋给撞凹下去了。”小丰伸手揉了揉自己下巴又揉了揉我的脑袋，心疼地责备我。
“不痛了，啥事你说！”我安慰着儿子，继续缠着他的问题。
“其实吧，也没啥事，哎呀，就是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师问你去不去。”小丰故作轻松地答道。
“哎哎哎，你确定你没犯错？嗯，不是犯错了我就去。”想起以前开家长会都是站在被告席上的历史，就想逗一下儿子。这小子从小到大频繁惹事，上小学一年级时往同学的书包里放了只蛐，害得同学被吓到了，跑老师那告了他一状。老师把老丁请了去，老丁回家后拿着衣架把小子狠抽了一顿。还有一次，把人家长辈送的生日礼物遥控飞机给弄坏了，害我花了一百多吊买了部赔给人家，还装孙子似的脸贴着人家屁股赔礼道歉。嘿嘿嘿，说了债主托生，一点也不为过。
“哎哟老妈，你原来这么记仇啊。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开家长会了！”小丰嘟起嘴巴，一昂首，仰面倒在我旁边的空位上。
“傻小子，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免得又被你坑！哈哈哈哈！”说完，我仰天大笑。
“切，你爱去不去，我给我爸打电话。”儿子终于又亮出了杀手锏。
“别，你小子又要出卖你老妈呀？省省，我绝对不会给你这种机会。”我摁住儿子抓电话的手，有点自负地嚷嚷着。
“哎呀，我亲爱的老妈，你终于长大了，真是乖！”儿子“呼”地站起来，托着我脸亲了一下就进了房间，还回头笑着说“晚安”。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我就这样，被儿子摞在了客厅独自发呆。
世间最是多情苦，最是钟情误啊！
转眼之间，老丁离开了我们母子经半年了，一直也没联系，也没传来什么消息。我决定给婆婆打个电话，一来问候一下两老，二来探听一下“敌情”。
“喂……”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婆婆家的座机，传来一声陌生的回应。
“喂，我找一下小丰的奶奶，她在吗？”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哦，是小丰妈妈周黎倩，对吗？我是林芝，老丁现在的妻子。你是找老丁吧？稍等。” 原来是老丁的现任妻子，尽管听起来那么别扭，可心里也不会难过。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爱了就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黎倩，听说你找我？是家里有事么？”老丁的声音有些激动，却让我感觉少有的烦躁。
“没什么事，我找小丰的奶奶不是找你。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表达清楚。”我言不由衷。
“行，我一会去叫妈过来。小丰呢？最近乖吗？好像每学期到这个时间有开家长会的，你问下儿子，记得通知我，别错过了。”老丁顾左右而言他。
“家长会呀，好的，我会安排时间去，就不麻烦你跑来跑去的了。”我装着很豁达的样子，其实也没想要他去。
“哦，那也行吧。你只要去了就行，儿子会在校门口接你的。儿子最近的状态怎样？功课紧张不？”老丁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又有点颓废的感觉，让人听着总有那么一点犯贱的味道吧。
“一切都好，不用挂念，就这样吧，代我问候老人家。白白。”还没等到小丰奶奶过来听电话，我便迫不及待地收线，独自一个人傻傻地盯着墙上的全家福。
心酸的同时，泪如雨下，时间是最好的药，总能治愈过往的痛。人生几十年，何苦伤人累己，求仁得仁，就很好！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愁肠百结、生死难许。2012-10-170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