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祸斗与鴖
“哈哈哈哈，好，很好，没想到罗先生身边还有这么有趣的小兄弟，不仅能身兼侦探与摄像师两职，讲故事也是一把好手啊。”
听完故事的曹信出乎意料的平静，较之刚刚与罗索交谈时的端坐，他此时的坐姿反而更为舒展，仿佛一位躺在沙发上听着别人的故事的听众。
“哦？看来曹公子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样子。”骆方有些意外道。
“哎，现在东江农商行作为商业银行中的翘楚，规模逐渐壮大，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些无耻小人喜欢传些风言风语，以此想要损害我司形象，进行劣性竞争的小手段最近真是屡见不鲜，我都习惯了。在我听来，这种故事在这些没有凭依的传言里都算是天马行空的，哥们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曹信轻描淡写的回复道。
不过尽管他伪装的十分惬意，反驳的语气听上去也十分有余裕，但那下意识紧攥的拳头还是逃不过真的对心理学颇有研究的罗索的眼睛。罗索十分清晰的能感觉到，曹信的松弛表现与他的内心恰恰相反，是他精神紧绷的一种下意识防御表现。
他瞥了瞥眼睛看向骆方，示意他不要被唬住，只管继续单刀直入。
骆方也立即会意，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哦？听曹公子这话说来，这只是空穴来风的传言而已咯？”
“我想您误会了，如果不是罗索先生在场的话，从你开口的那一刻起，我会立马将您出去，顺带让我的私人律师给您递交一张关于诽谤罪的律师函。”听着骆方那让人不悦的口气，曹信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话道。
骆方丝毫不怵：“那请恕在下冒昧了，既然曹公子如此宽宏大量，那我可能得再寸进尺一下。”
“？”
“啪。”
没等疑惑的表情出现在曹信的脸上，随着骆方轻弹响指，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这下，故作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的曹信终于是王八离家出走——憋不住了。他‘腾’地再次蹿了起来。
“活活活，活的？”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曹信不久前购入，还没有进行修缮的那只人傀。但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原定要换上吴瑶的头代替的人傀之首，却完好如初，正是原先那张已经损伤了的无名女子的面容。
那一丝不挂，虽然完美适配，但总有些非一体感的四肢和躯体，和有些僵直的行动，无疑都在印证着他的猜想。
“哦？看来曹公子不像不认识的样子。”罗索也故作惊讶的站起身来看向人傀。
曹信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再难掩面上的惊惧：“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将原本的人傀修复的天衣无缝？”
如果说修补一辆汽车需要的手艺是修车师傅的基础素养的话，凭空造出一辆汽车的原装零件就只能找设计图纸了，那曹信此刻的心情简单来说就像——看见了孔明先生的木流牛马在他面前被重新造出来，然后向自己跑了过来一般。
“哦，曹信先生，这难道就是刚刚聊天的时候提到的，你购买的那只人傀？看起来好像一切无碍啊？”余莉在旁边补上一句。
“你们，你们偷了我的东西！这……你们怎么做到的？不可能！”
曹信的双腿都开始隐隐颤抖起来。
“有可能啊。”
骆方自信满满的声音回荡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内。
“不管是‘偷’你的人傀还是复原它，都可以做到。”
“绝对不可能！以我曹家如此多年垄断吴家一脉的资源，以及现世顶尖家族的情报势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我都未曾见过，如果有，我何必还要让下属去截杀那个姓任的女人？”曹信急辩之下，竟无意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咔。”
然而在他没关注的地方，罗索早已偷偷凑到了沙发上的摄像机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看似骆方随手一放的摄像头正对准了曹信的位置。如果这位大少爷的观察力再警觉一点就会发现，从采访的一开始，这个只是用来拍照的机器却一直在亮着淡淡绿光的录影提示灯。而现在，罗索只需停止录制，调到录像最后30秒，轻轻按下回放键。
“……如果有，我何必还要让下属去截杀那个姓任的女人？”
声音顺着摄像机自带的播放音响传了出来，而刚刚还在一板一眼行进着的人傀突然也停止了脚步。
“曹公子好像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啊。”
骆方脸上浮现出了把戏得逞的笑容。
闻言，曹信那强撑的心理防线突然就像被利刃划破一般迅速的坍塌。
“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委托过来，揭露你杀死我最好挚友的真相的侦探。”
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傀突然开口说道，只是那个声音，曹信也十分熟悉。正是自己不在身旁的未婚妻——吴瑶。
只见人傀伸出手，掀下自己脸上覆盖的第一层易容面具，露出底下的另一张面孔。原来这具完整的人傀，正是被吴瑶用来强托任诗魂魄的那具！而此时任诗的灵魂被骆方用别的手段保存，这具人傀的真正附身者是吴瑶！她刚刚离开，是为了没有阻碍的将车里这具包裹在大行李箱中的人傀带到这里，而她本人此时正在厕所里施行附魂术。
就算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过了一段骆方对任诗死因的推论，也答应了帮助骆方使用附魂术附魂藏在车箱中的人傀试探曹信，但她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那个看起来温柔和善的未婚夫会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和自己的好友都不惜灭口的混蛋。
“为了续命任诗，吴瑶可是花了大力气，定做了人傀一幅任诗的易容面具，毕竟人傀本身的面庞与附魂者不一致。不过今天嘛，还是多亏艾影影那小妞赶制了一幅新的面具。”看穿了曹信疑惑的骆方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曹公子你对小吴是不是还是动了真感情的，居然连自己的私人邮箱密码都毫无保留。”骆方翻出了刚刚吴瑶帮助他登录上的曹信的邮箱，里面赫然躺着苏富比的特别邀请函，以及那个私人订制的商品目录，里面躺着的人傀的面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只要有一半没有损坏，以艾影影的化妆技术就能实现人皮面具的完全复原。
“本来，在我手下只用再死最后一个人的——吴瑶，你这个婊子！既然你们一个个都送上门来，那，就统统留下吧。”
曹信不打算再装了，从小到大，被曹家作为精英继承人培养的他，最在乎自己声名形象的他，肯定没有想过，今日会在这里，被这三个人送上这么一份奇耻大辱，被三个地位低贱，随时都可以被自己踩死的蝼蚁逼得无路可退。
“只要你们都死了，这些就无所谓。”
念及此处，曹信的身体陡然产生异变，他表情逐渐狰狞起来，那向来整理得体修身的衣服一瞬间被他膨胀的肌肉震爆开来，他的体型在一瞬之间膨胀数倍，耳朵开始如同犬科动物一般拉长，同时长出绒毛并竖立起来，连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成了非人的漆黑色泽，全身也开始泛出特殊的红焰。
“小吴，要我说这么多年，你们吴家真是落魄的太厉害了，要是你们的开山老祖知道自己养的一条狗，日后会仗着人势奴役自己的后代数千年，一定会从坟墓里气活过来的。”
骆方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震动分毫，反而唏嘘的朝吴瑶说道。
“什么……狗？”
还在附魂的吴瑶透过人傀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已经完全变异的曹信。
只是还没等骆方开口解释，已经完全变成通体黝黑的兽人外貌的曹信，朝着他此刻最为痛恨的干瘦男人，打出一发包裹着浓烈赤焰的重拳。那能量之大，几乎将周边的空气瞬间蒸发，以至于失去了破空之声，在吴瑶的感受中甚至能放在聚阴僚中的那只陈年魂垢之上数倍。
但此刻，早已对骆方的身份有所猜测的吴瑶再也不复之前的担忧。
就在拳头即将袭上骆方面门之际，全景落地窗突然应声而碎，一只双头红喙，体长约莫1米，通体湛青的鸟类突然飞入办公室中。只见它只是将喙轻轻一张，覆盖在曹信身上的火焰就迅速被吸入其中，而失去了这股能量的曹信，立即感受到自己轰出的拳头已于刹那间脱力，只是没等他多作反应，两道冷冽的剑光已经将他轰出的拳头连带臂膀割至粉碎。
“啊！！！！”
不顾因剧痛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断臂处疯狂嘶吼的曹信，各自端拿一把发着寒光的长匕的余莉与罗索二人互相埋怨道：“怎么这么没有默契，说好我左你右的。”“还不是你非要给我挑件得体的西装？这玩意儿穿着太限制活动了。”
“好了，回来吧小鴖。”
骆方温柔的呼唤了一声，那吞噬了火焰的双头鸟无事般飞回了他并不宽厚的肩膀上。骆方伸出食指各自轻点了点两个鸟额，转头看向不解的吴瑶。
“哦，这是小鴖，我从山上训养回来的一只小鸟，好像可以吞噬所有的火焰，正好用来对付会喷火的大黑狗，很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