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定要为母亲和自己报仇雪恨
江离并没有立刻将钱妈妈带回丞相府。
她如今在丞相府里地位低下，谁都可以拿捏住她。
而钱妈妈本就是赶出丞相府的，若是贸然回去，只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江离将墨曜带走了。
她身边正好缺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
原本想着等过段时间腾出手来了，再想办法去寻墨曜。
却没想到，墨曜居然会和钱妈妈在一起。
墨曜很听钱妈妈的话，再加上心中莫名对江离有一股亲近感。
钱妈妈一说让他跟着江离，好好保护她，他便乖乖收拾行李跟江离走了。
回到丞相府后。
江离看着墨曜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思绪万千。
前世，她见到墨曜时，他已经十八了。
黝黑的面庞早已褪去了青涩稚嫩，变得坚毅冷漠。
墨曜到她身边时，墨曜脸上从未有过半分表情，像是个没有情绪的傀儡一般。
江离说一句，他便做一句。
他只对两种东西感兴趣。
一是江离的安危，二是美食，各种各样的美食。
再次见到墨曜，江离满心都是愧疚。
前世，墨曜无数次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护她周全。
最惊险的一次，是他一人力战十几名死士，浑身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最终却硬是将她和谢凌风毫发无伤的护了下来。
就连最后，他的死，也是为了护着她。
想到这里，江离一双眸子猩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墨曜的脸庞。
墨曜一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的望着江离。
江离艰难的牵起嘴角，扯出一抹满是悲伤的笑容。
“小黑以后就跟着姐姐好不好？”
墨曜愣了好一会，才开口疑惑道：“姐姐、姐？”
墨曜这句“姐姐”说得很是艰难。
江离听到这跨越了生死的一句“姐姐”，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
墨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明白眼前这个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可不知道为何，他此刻心里升起一股心疼的情绪。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动作生疏的帮江离擦去脸上泪痕：“不哭姐姐不哭”
江离没有制止墨曜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小黑，姐姐给你取个新名字好不好”
墨曜不太理解江离的话，只疑惑的看着她。
一旁的芷嫣看着这“姐弟”二人，心中虽满腹疑惑，但也没询问什么。
她家小姐现在身上的谜团已经越来越多了。
她弄不懂，也不想去弄懂了。
这些年，她家小姐在丞相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明明是尊贵的嫡女，却过得连庶女身边得宠的丫鬟都不如。
如今，她家小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定是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好大的苦。
从前小姐性子软弱，只知道逆来顺受。
现在小姐终于清醒过来了，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等墨曜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后，夜已经深了。
屋内只剩下江离一人。
她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
那是她临走时，钱妈妈交给她的东西。
当年她母亲嫁到江家来时的嫁妆清单。
这张清单也是她去找钱妈妈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前世，她是在谢凌风的书房里找到的这张单子。
这才知道，原来是钱妈妈在临死前，把这张单子送到了谢凌风手上。
可谢凌风为了和江远山的联盟，并未将单子给她，而是直接烧掉了。
她还生气过一段时间，后来被谢凌风以他现在已经能给她荣华富贵，不需要她再为了这些俗物伤神。
当时她还满心感动，现在想来，谢凌风只是为了不得罪江远山而已。
至于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他后来也从她的外祖家得到来。
江离看着清单上面令人咂舌的巨额财富，再看看她这间简陋的屋子，心中对江家的恨意更深。
江家明明是靠着她母亲才有的今日，到头来，却这样苛待于她。
真是可笑至极。
江离对江家这些人的恨意，较于对谢凌风，可谓是不相上下。
她堂堂江家正儿八经的嫡女，本应受尽荣宠，却在这个家里活得连个庶女都不如。
而究其根本，只因她母亲出自商贾之家。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外祖家虽是江南巨富沈家，富可敌国，但仍旧逃脱不了被人轻视的命运。
所以，外祖父一心想让唯一的女儿嫁入清流官宦之家，好摆脱商女的身份。
正巧那时，江家正因为江离的祖父贪污赋税而陷入焦头烂额之境。
得知沈家想找个做官的女婿，便忙不迭地登门为江离之父江远山求娶沈家唯一的女儿沈蓉。
那时的江远山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地方官，却生得剑眉星目，又饱读诗书，气质非凡。
沈蓉就此对他一见钟情，带着巨额嫁妆欢欢喜喜地嫁入了江家。
沈蓉原以为，等待着她的将会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婚后幸福生活。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成亲当晚，江远山竟然没有进入她的房间，反倒宿在了柳蕙兰房中。
那时，柳蕙兰还只是一个孤女，因着从小被江母宋氏的母族收养，而与江远山青梅竹马。
至此，母亲方才知晓，原来江远山早就心有所属，娶她并非心甘情愿。
苦苦等待三月之后，他们才终于圆房。
这时，柳蕙兰已怀有身孕，江家也凭借母亲的嫁妆顺利度过了危机，于是便肆无忌惮地露出了真面目。
数月过去，大夫诊断出沈蓉的身子不易受孕。
江家便迫不及待地将柳蕙兰以平妻的名义迎进了门。
此后不久，柳蕙兰便顺利诞下“嫡子”江逸晨。
没过多久，她又怀上一胎，生下了“嫡女”江若瑶。
儿女双全的柳蕙兰，彼时是何等的春风得意。
或许是太过得意，让柳蕙兰放松了警惕。
而沈蓉就是在这个时候怀上了身孕。
这时，沈蓉终于得知，所谓的不易受孕，不过是江家和柳蕙兰串通大夫撒下的弥天大谎。
母亲对江远山的最后一点爱意，也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的心中，从此只剩下了腹中的江离。
不过，为了江离的未来，母亲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继续用嫁妆供养着江家这群豺狼虎豹。
毕竟，江远山当时的仕途一片光明，江离作为江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将来必然能够嫁入一个好人家。
只可惜，母亲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孕期整日郁郁寡欢，以致在生产时伤了身子。
短短三年之后，便撒手人寰。
前世的江离，还傻傻地以为母亲的死只是因为命不好。
却不曾想，在她死后看到了这短短一生，才渐渐明白了许多从前想不通的事情。
比如，父亲和祖母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喜。
还有母亲的死，柳蕙兰和江远山难辞其咎。
柳蕙兰常年在母亲的汤药中加入与之相克的药物，以至于母亲的身体越补越差。
而这些年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自然也少不了柳蕙兰的暗中作祟。
而江远山呢，他明明知晓柳蕙兰的所作所为，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在他的心中，娶了一个商户之女，简直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污点。
更别提他一开始是靠着这个商女带来的嫁妆才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所以，他巴不得柳蕙兰和她所生的女儿早点死去！
仿佛只要这样，他便是洗刷掉娶过一个商女的耻辱。
前世的江离懵懵懂懂，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倾慕的男子，对母亲的死因毫不知情，以至于从未对江家有过任何反抗，只认为是自己嘴笨又体弱，才不受江家人待见。
后来嫁入皇室，又顺利登上后位。
他们总算是给了她期盼多年的亲情，可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这些亲情有多虚假可笑。
若说江婉柔生下的孩子养在她膝下，江家人不知道，她是一万个不信的。
更何况前世指证她推江婉柔入水的人就是这一家人。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她必然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愚蠢。
她要为母亲和自己报仇雪恨。
她要将江家彻底毁灭，让江家满门为母亲和前世的自己赔命！
不过这第一步，定然是要先取回母亲当年带入江家的全部嫁妆。
母亲当年陪嫁之物，若折算成银两，堪称天文数字。
这些东西绝不能便宜了江家这群豺狼虎豹！
往日里，为江远山铺路，母亲的嫁妆花费些许，母亲逝后这些年，嫁妆一直为柳蕙兰把控，亦损耗不少。
但江远山今已位高权重，自有生财之道，让他将母亲的嫁妆全数归还，虽需破财，却也可行。
想到这里，江离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开了本就不严实的窗户。
冷风灌进屋内，将江离手中的嫁妆单子吹得簌簌作响。
江离扭头看了眼，窗外，雪还在下着。
她将嫁妆单子妥帖收起，走到窗边，准备关窗户。
“吱呀”一声。
门开了。
芷嫣匆匆进屋，走到江离身边，迅速关上了窗户。
“小姐，您身子刚痊愈，这么冷的天，怎的还在这吹冷风？”
芷嫣说着便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小姐，今夜天冷，咱们屋子里没有炭火，夜里您还是多盖一床被子吧。”
“好。”
“小姐早些休息吧。”
江离淡淡一笑，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是啊，是该早些休息，今日发生这样大的事，指不定明日府里要乱成什么样呢。”
与此同时。
谢凌风在江远山的书房里待了几个时辰，终于出来了。
离开时，他看着簌簌而下的鹅毛大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