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正屋中谈得正欢,却不想温黎禾的猜测竟是对的,只是时间稍快了些。
门房来报,说是收到信件,京城之人已遣人前来。
老太太面色凝重,温黎禾自是时刻关注着外祖母的状况,想必是听到此消息了。
那京城里的人眼高手低,再加上这地位悬殊,态度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是传了消息,难道还要老身领着全家的家眷去门口迎接他一个信使不成?
他们温家可真是好大的排场。”
屋里的女使们皆面露不满,温黎禾却是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原本规矩地交叠在双腿上的手,小拇指轻扣着大腿一侧的衣裳。
“来了就来了,不过是个消息而已,等他们亲自来了,再说这些话。
总归不过是个下人,还能对我指手画脚不成,下去吧”
“是”
屋中的炭火越烧越旺,女使也将微微开着的窗户大开了一半。
须臾,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门外的小厮传话道:“老太太,那人已经到前厅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这么急,看来是有备而来。传令下去,让家里的男丁都到前厅候着。”
此时,温黎禾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外祖母,孙儿也一同前去吧。”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也好,你便随我一同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罢,两人带着一群家丁,浩浩荡荡地向前厅走去。刚到前厅,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脸上带着傲慢的神情。
前厅隔着屏风,但那人也应当是听到了声响。
“既然三小姐都过来了,那我便来同三小姐说。”
隔着屏风,温黎禾美眸微眯,却透露着十足的危险。
这京城中的人还真是没礼貌,不只是来了个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敢在小姐面前自称“我”。
温黎禾冷声道: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男子轻笑一声答道
“我乃京城温府的管事,今日特来向三小姐传达宫里娘娘的旨意。”
一旁跟过来的唐雯却不是个好脾气的。
“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东西?敢来我们府上打秋风,装腔拿调。既然不过是个管事过来传信的,又做得了这么大的排场。
一个下人就该规规矩矩的在门口等哦,还敢自称我。你们温府这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们府上可不留这样的下人。”
一旁的温黎禾也是冷冷的添上了一句。
“既是传达宫里娘娘的旨意,也当是宫里来人,你们温府又是传的哪门子旨意?”
那管事一听,立刻就明白,看来这养在江南的三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也连忙端正了自己的姿态。
稍微的朝屏风遮挡处拱手道,也没了方才些许轻视。
“三小姐见谅,奴才一时失言,想来言语冲撞了三小姐,我这是带了娘娘传来的口谕,还有老爷和夫人的话,未免着急了先。
言行失状,三小姐莫要责怪才好。”
那管事变脸的功夫倒是着实快,想来也是个墙头草般的人物。
“那边说吧,前边儿派了这么多人来传信,我倒想听听是什么大事?又是信件,又是来人的。”
老夫人的声音从屏风处透了出来,却也夹杂着些威严与不耐。
手下的女使给几位主子搬了凳子,温黎书坐在了靠近屏风处的凳子上。
那管事朝着外边围着的家丁,悄悄关上了门的门房,便觉得这乡下人家果真是粗鲁无比。
满身铜臭味,无礼至极。
尽管心中还是有些鄙夷,但又不敢在表面透露出来只能更加恭敬的开口。
“娘娘懿旨,传温家所有女眷入宫一趟,共赴赏花宴,府上老爷便想起了小姐您,也是我们温家的三小姐。
便差人来通知小姐,请小姐速速收拾,同我一起回府。”
“我当是什么通天大事儿,就这么一件事儿,劳烦你们三请四催来了好几波人。又是送信,又是差人的。
更何况什么叫想起了,我当他温行澈已经把他这远在江南的女儿忘了呢,怎么?如今我将这闺女好好养大了,他便想来采摘我的硕果了?
他真是好大一个算盘呀!叫我在江南都听着了。怎么帮他养大女儿便是我们的福气啦,他说送来就送来,说拿走就拿走。
我这姑娘可教养了些许时日,莫要像我那苦命的女儿一样入了京城,连那嫁妆也活该被你们扣下。
当初我家老爷子拼了半条腿才把那嫁妆要回来,如今又想来计划我这外孙女儿的嫁妆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确实戳中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温家从前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那大名鼎鼎清廉的温行澈里养着一房小妾,生了五六个孩子,又有一个常年吃药的哥哥,本也不是特别有钱。
当初被下放到江南,一是瞧上了曲家小姐的美貌,二是曲家小姐家里的万贯家财。
一来二去,花言巧语将人哄回了家,许小姐这才发现被人哄着做了外边的妾。
可惜她人已经跑不了了,被扣到了府上,连带着从江南的嫁妆也被扣了。
之后又怀上了女儿,生下女儿之后,郁郁而终。
温行澈本就不缺女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送回了江南,不过江南曲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
干脆拖家带口来京城敲鼓登文,温行澈那时好不容易靠着妻子母家的权势在圣上面前得了眼,凡事都不容出错。
又不得不将倾吞的嫁妆还了回去,但又心有不甘,在老夫人和老太爷回去的路上叫人给些教训,老太爷为了保护满轿子的女眷,打断了半条腿。
两家也算是彻底结了仇怨,不过曲家远在江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温家又动不了手。
如今老夫人骂起人来也是毫不吝啬,像是将半辈子憋着的那些话,都发泄了出来。
温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视障者家里送了个妃子进了宫,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骂一骂还可以的,她也不信那个在朝廷上耕耘数十载,仍然只是个五品官的温行澈能有什么手段。
不过是个靠着女子家里全是还有嫁妆上位的软皮子男人,骂了便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