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空间的接纳

    人一旦有事可忙，时间就会变得相当快。

    这几周的时间里，俞珩和安阳都没有再出门，一来没有急缺的东西，二来也是真的忙。

    拿到农机之后，俞珩就在孜孜不倦的研究种田，小麦玉米种完了还要接着种土豆，安阳和俞珩分的土豆块晾晒之后就可以播种，因为没有合适的机器，俞珩只能一个一个的挖坑，一块一块的种，又恢复到了纯手工的时代。

    而在晚上俞珩拉着安阳看自己两个多小时成果的时候，却有了相当惊人的全新发现。

    原本俞珩只是想显摆一下就得了，毕竟安阳的意识虽然能进空间，却不能操控物品也不能交谈，两个人都准备离开空间再交谈。

    但忽然之间，俞珩感受到了安阳的想法，甚至仿佛听到了安阳的声音，“这一排好歪，要逼死强迫症了！”

    俞珩吓了一跳，赶紧回神，问安阳是不是说话了。

    安阳莫名其妙地摇头。

    俞珩摇头，“你肯定说了，我听到你吐槽我土豆种得歪了。”

    “本来就是歪啊，”安阳哼哼，”但我肯定没说出来，只是想到了而已……“

    说到这儿，两个人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就知道想到了一起，俞珩和安阳再次拉起手，意识进入空间，俞珩试探地再脑海中呼唤，“安阳？你能感受到吗？”

    安阳的意识非常奇妙地被俞珩感受到了，“我的天！真的可以听到你想法了，但是你的意识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有点恶心……”

    两个人试了好几次，终于确定了这种意识传递方式就像是在脑海里对话，并不是把另一个人全部的思想都展开读取，只是能够感受到对方正在试图传递的信息。

    这样的方便程度不言而喻，俞珩和安阳就这样拥有了一个队内语音。

    只不过两个人都有点奇怪，在空间最开始的状态里两个人是尝试过的，虽然安阳的意识能够进入，但在空间里意识之间根本不能互相交流，包括上辈子的林诺，也从来没有成功在意识空间里和俞珩互相交流，如今倒像是空间认可了安阳这个人。

    想到这儿，俞珩突然被启发了，“安阳，你尝试一下用意识挪动空间里的东西。”

    果然，俞珩看到空间里的土豆坑像是被踢了一角，又在旁边重新挖出来一个。

    安阳震惊地甩开俞珩手，在现实里摇着俞珩，“这什么情况，之前我们试过不行的吧，我记错了吗？“

    “你没记错，“俞珩被安阳摇得晕头转向，赶紧停住了安阳得激动动作，“我感觉是空间认可你了，所以像是开放了权限一样，你就能跟我对话，也能自由操控物品了。”

    安阳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手，“我都没有用手脚，脑海一想就能移动东西了，好奇妙，像是空间里的造物神。”

    俞珩笑了，自己当年第一次接触空间的时候，可能也有过类似的感觉，时间久远已经有点忘了，“你别光开心了，这下你也得陪我种土豆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知道是不是俞珩的错觉，安阳的意识加入进空间之后，两个人一起干农活仿佛累脑程度都降低了，甚至可以一起边意识聊天边种菜，方便到甚至不用累嗓子。

    这下好了，俞珩和安阳除了运动吃饭睡觉，差不多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空间里种地上了。

    小麦已经长到了脚踝那么高，玉米苗也绿油油的相当健康，油麦菜已经能吃了，黄瓜的藤蔓爬上了俞珩准备好的架子，菜园里俞珩和安阳还补种了好几种菜，芋头、南瓜，豆角、小白菜，苗也全部破土生长起来了。

    滴灌全部安排了上，肥料也暂时不用追加，俞珩安阳两个忙了几个星期，农活总算告一段落。俞珩和安阳每天都被一种脑力使用过度的疲惫包裹着，这下安阳再也不迷恋什么造物主的快乐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骂俞珩、骂空间，“快把我的权限收回去吧，这福气我享受不了——”

    俞珩安阳没出门的宅家时间里，窗外的风雪时大时小，但一直没有停，雪渐渐覆盖到了二三层的高度，幸而低层的人家已经很多都在暴风时期搬到了楼上，如今楼栋里失去了陈大成这种意见领袖，反而更加安稳了。

    胡宇驰依然依靠着桃子爸能够了解楼栋里发生的大事小情，这几周里，楼栋没有再出现十几二十人的大队伍外出寻找燃料和食物，反而都是两三户人家，四五个人组成的小队伍，出去一点一点搜索。

    荣恒小区附近的大商超已经被最开始的幸存者抢夺一空，也幸好是被抢夺一空，否者这种资源丰富的商超，一旦有人全部占据下来，最容易滋生恶势力，这些小队也只是搜索一些小商店，饭店后厨，这种地方，等这些地方搜索一空，就继续向着写字楼办公楼进发，能有点吃的是一点。

    至于砍柴收集燃料，大多数人都是自己行动了，荣恒小区背靠有着树林的山体，有着天然的优势，大部分有劳动力也有点脑子的人家，已经在最早的一两个星期就收集了足够烧几个月的木柴，有些没有规划意识的，如今在想要收集就得走更远的路了，附近的一片树林几乎已经被赶来的幸存者砍伐一空了。

    不管怎么样，逐渐适应了暴风雪的人们也努力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虽然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一样有劳动能力不强的人冻死饿死在家中，在每次暴风雪突然由弱到强的过程中，也都会有不少人迷失方向倒在外面，但总归到了如今，幸存者的死亡率已经没有那么高了。

    在很多人能生存下去的现状里，黑恶势力的发展也远没有上辈子那样迅猛，这其实就和俞珩单元楼里发生过的事情类似，陈大成的喽啰里，就几乎全是家里受灾的人和没有粮食过不下去的人，这时候陈大成手握资源，就能轻易把这些人收入麾下，而家有存粮的人，往往能保持着天灾之前的道德观念，有活路就尽量不加入这些犯罪组织。

    即使俞珩并不想居功，但也得承认这些情况确实和前世大不相同，究其原因，和天灾初期那次无人机广播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那里面她和安阳提供的信息预告了极寒时期暴风雪的规律，让更多的人在暴风雪期间敢于出门，也能比较科学的避免迷失方向冻死在路上，这让大部分末世里普通的幸存者有了更多的生存机会。

    这一点让俞珩和安阳都感到了一些安心，末世的残酷和人性的黑暗不可能被消失，但两个人用自己的力量，给予了光明希望那边更多的筹码，与天斗虽不能胜，但人们少陷入一些内耗，总归是好事。

    这些日子里，俞珩和安阳每天都会去19层，俞珩要授课格斗技巧，安阳也会跟胡宇驰对练，一开始胡宇驰还明显是下风，一个月过去已经能和安阳姐基本平手了，进步也是相当快。可最近几天，俞珩能看出胡宇驰心绪不佳，对练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被安阳拿住了要害。

    几个人坐下聊聊，胡宇驰才说了自己的心结。

    原来，问题出在了胡宇驰两天前的出门，这件事俞珩安阳都知道，胡宇驰还特地上来把19层的监控交给俞珩。

    胡宇驰之所以准备要出门，是从桃子爸那里听说了荣恒小区旁边也开了一个自由市场，他想带着芋圆去看看市场有没有能用到的课本书籍，想让妹妹把义务教育里最基础的算数和认字学会。

    然而到了市场，转了好几圈却发现，几乎所有人家里的书籍，都在天灾最开始的时候被当成燃料或者引火材料烧毁了，即使有也一般没人想到拿出来交换，胡宇驰家里其他物资不缺，就准备回去。

    就在准备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幕明目张胆的抢劫。

    被抢劫的人是个老奶奶，她拿着自己家里存下来的粮食去换轻便的碳，胡宇驰一看就知道估计是留守老人，这种天气下，只要家里有年轻人，肯定是不会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出门的，可能是家里只有老两口或者她一个人，虽然还有存粮，但没办法自己砍柴找燃料，只好拿到市场来交换。

    那老奶奶起码有七十岁，出价还价都怯怯的，手里的粮食其实比燃料更珍贵，但换到的东西却不算多，看起来也就十几斤碳而已，但她太弱，拿起来仍然显得吃力，芋圆在市场里看到这一幕还托了一下，让她能把装着碳的提兜背在肩膀上。

    而抢东西的人，是两三个一看就是惯犯的人渣，跟俞珩安阳在百货大楼交易中心见到的类似，专在商场附近蹲着老人、独身女性，像阴暗的虫子一样，只敢欺负弱小。

    胡宇驰在市场门口刚要走，就眼看着他们抢那老奶奶的一提兜碳，老人面对他们肯定不从，对她来说这是极寒里的保命物资，碳没了，人就也离冻死不远了，她死命护着自己的提兜，那几个人一看这情况，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之后，就满不在乎得开始推搡老奶奶。

    胡宇驰按耐不住，上去就要把他们拉开，芋圆也气得不行，动作相当快地掏出了俞珩送她的匕首，跟在哥哥后面摆出防御的姿势。可这个时候，胡宇驰却被桃子爸死命拉住，“宇驰，别招惹是非，我们惹不起这群人，跟他们起了冲突会一直被骚扰的。”

    胡宇驰挣扎了两下，还想要继续往前去，桃子爸已经生气了，“你冷静点，这是什么世道，自己想当救世主别拖我下水！”

    这话一说，胡宇驰立刻哑了火，俞珩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末日先死圣母，自己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微薄的能力，但也不代表强到能无所顾忌地拔刀向不平，就像今天，自己没资格把同行的桃子爸拖下水，而在别人眼里，19和20层已经是一个整体，他更没有立场为了自己心里那点正义感给俞珩招惹是非。

    于是他衡量再三，还是放下拳头，叫住了芋圆，几个人都没忍心再回头看，一路往荣恒小区的方向走过去。

    俞珩听了胡宇驰这段经历，一时也想不到话去安慰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本身就没有必要背负别人的因果，不管是天灾之前还是之后，其实都是这样，太擅长共情只会让你活得艰难。”

    可没想到胡宇驰摇摇头，“不，我不是为了那个老人难受，”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我是在想，如今天灾已经开始了快要两个月了，自发组织的市场都已经好几个了，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有办法出门养活自己了，为什么我们的官方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任由这些人作恶。即使没有足够的人手，起码可以继续用无人机去喊话吧，起码有震慑作用的。”

    俞珩一下就知道了胡宇驰情绪不佳的原因，这些天以来，俞珩和安阳都看得出胡宇驰在不断地给芋圆灌输实用地功课知识，从改装安装发电机，到改造连发复合弩，他都一直把芋圆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其实本质上就是希望官方建立起避灾地之后，芋圆能有用武之处，能为自己赚到饭吃饱。

    而如今出现了一次就悄无声息的官方，让胡宇驰开始逐渐失去信心。

    俞珩别的不清楚，但有一件事却相当了解，“你知道无人机用的是什么电池吗？”

    胡宇驰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锂电池……”

    “锂电池的特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但估计你也没有真详细去看极低温下的表现，在这种低温之下，电池的活性下降非常严重，之所以极寒开始有无人机发放信息，现在却没有一点消息了，原因很简单，就是零下五十度已经这么久，无人机里面的锂电池已经不支持这种远程航行了。”

    胡宇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能够解释得通。

    “同时，官方在通信全部瘫痪的情况下，制定起方案，召集到人手，是相当不容易的“俞珩点点桌边的手机，”极寒前不知道你有没有看社交软件，这场灾难是全国性甚至全球性的，北方比我们更严重，没人能支援我们，这种程度下，没有国家从最上层调派力量，是很难有效组织起抗灾的，说实话暴风雪开始前的无人机已经非常震撼了。”

    听了俞珩的解释，胡宇驰的眉头渐渐松开，他其实也不是完全失去了信心，只是卡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听完俞珩的分析自然也就不再焦虑。

    只是俞珩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官方，正在为天灾前华康电子城发出的那封预知邮件，掀起了巨大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