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假笑男孩
“您怎么还关门了？”钟霖有些无语的看着司机，“麻烦开下门，我们要下去。”
司机只是看着他微笑，却没有打开门。
只是这仿佛冻结在脸上的微笑，配上车厢里昏暗阴森的灯光，让钟霖觉得背后发凉。
“没用，他不会开门的。”顾尘拉着他的胳膊，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
“为什么？”钟霖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否则怎么反应如此迟钝，只想追着顾尘问为什么。
虽然满脑袋疑惑，却还是潜意识相信顾尘不会害他，听话地挨着她坐下。
“因为这车上的‘人’……”顾尘转动脑袋，扫一眼车上的乘客，才缓缓道，“他们不走车门。”
车子开始发动，钟霖被困在公交车上，只能无奈看了眼自己临时停在路边的车。
拜托，可千万别被贴条啊。
公交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司机师傅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开车水平却很高，竟然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不对劲。”他慢慢反应过来。
这条马路年久失修，路面到处是塌陷开裂，一点都不平整。刚刚他开车过来，一路都有很重的颠簸感，怎么现在反而没事了？
此时车行驶到了更黑暗的地方，没了路灯，从车内看去，只有漆黑一片。
车窗玻璃上反射出自己惨白模糊的脸。钟霖背后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是哪路公交车？”他问。
千万不要是886，千万不要是886！
然后。
“886。”顾尘轻轻吐出三个字，堪比魔音绕耳。
三个字如同催命的丧钟在耳边响起。钟霖只觉得头晕脑胀。
他是地道的陇海市人，从小就听过一个传说。
陇海市886路末班车——会闹鬼。
凡是不小心坐上这趟车的人，轻则生病重则丧命，不要太邪乎了。
后来市政府为了安抚市民情绪，特意取消了这趟车。从此886路公交车的传闻也渐渐被遗忘。
可是，他今天怎么会坐上这趟车？!
886路根本就不存在啊！
“这车……”钟霖往顾尘身上靠了靠，这个女人是个鬼见愁，靠她近一点，应该会化险为夷。
“嗯，有鬼。”顾尘接过他的话，直接道。
钟霖:!!!
能不能不要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么惊悚的话啊！
起码给人个缓冲啊！
“知道有鬼你还上来？还让我先走？！”这一刻他好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顾尘把胳膊从他手里拔出来:“都让你先回去了，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我那还不是……”
担心你这三个字，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俩人的说话的声响不小，就算钟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还是引起了车内其他乘客的注意。
顾尘拍了拍他肩膀，提醒道:“小点声，都在看我们呢。”
钟霖抬头，发现车内乘客正齐刷刷地回头看着他俩，脸上挂着的笑容跟上车时司机师傅脸上的，一模一样!
再看得仔细一点，他发现就连司机师傅都在回头看他俩。
“哎，看着点路啊！我说，这一车人呢。”
一句话，说得整车人都沉默了。
司机师傅:“……”
虽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却还不忘提醒司机注意安全。
顾尘都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钟霖觉得自己说得没啥问题。是人是鬼都得遵守交通规则。万一出问题，这一车鬼自然没事，但他可是个人!
司机师傅这次听懂了，沉默片刻，十分配合地把头转了回去。
这一车人用同一个表情看着他们，钟霖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警察啊！都赶紧散了散了。”
不过这次没人理他，大家伸长脖子看得更起劲了。
“不是，咱这是要去哪啊？”看不见外面的路，车里虽然看着诡异，却也不像要害人的样子，钟霖也慢慢冷静下来。
“回家啊。”顾尘说，“师傅刚刚看到我一个人等车，时间又这么晚了，就说他开车快，可以送我一程。我就上来了。”
寻常的886路起码得坐一个小时才能晃悠回家。
但师傅刚刚对着她信誓旦旦保证。
“十分钟一定给您送回去。”
人家都这么热情了，她也不好拒绝。
“顾大人您放心，十分钟一定给您送到家。”司机师傅没忍住插话，就是声音有些苍老飘渺，配上他脸上娃娃笑容，更显得诡异。
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阵笑声。
“十分钟，嘻嘻。”
“老大说了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十分钟是多久？谁记得我死了有几个十分钟了？”
“谁死了？我死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
车厢里忽然热闹起来，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大人小孩，尖锐低沉，唯一不变的是那焊在脸上的笑容。
顾尘皱了皱眉。
“都给我安静，要是吵到顾大人，就把你们都丢下去。”司机师傅说话声音不大，却能轻而易举压过其他声音，应该是这群鬼里最厉害的。
果然，司机发话后，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
但是管得了说话，却管不了看热闹。
大家还是齐齐伸着脑袋看他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长一个样？”
而且这笑容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假笑男孩。”顾尘提醒他。
钟霖恍然大悟，随即更加迷糊了。
“师傅说他想开拓一下夜间载人业务，顺手帮一下需要搭车的鬼，积点阴德。”顾尘解释说，“假笑男孩就是他选的上班制服。”
钟霖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是拓展业务还是上班制服。
“不过这笑脸看得我实在难受。”顾尘说着就掐了个决。钟霖再抬头时，整车乘客本来的样貌一一显露出来。
只一眼，就让他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顾尘在一旁安抚地拍拍他:“这看着是不是正常多了？”
离得最近的，是一个只剩一只眼睛的男鬼，此时它还不知道自己的微笑面具已经没了，还在拼命笑着，嘴角裂到耳朵下面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