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记忆 下
日光从树丛中透过,朝雾朦胧,整片山谷都透露出烂漫的梦幻。
在那个年代,没有科技的飞速发展,反而地上的野草就野蛮生长,这些经历了历史无数次轮回的植物,可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幸存者。
而在这群幸存者的上面,躺着一位身负重伤,从危机中幸存下来的复仇者,他的身躯压垮了身下茂密的野草,血液凝聚的露珠在青青草尖悬挂。
这就是第五幕的开场,作为主角的农夫看上去却半死不活,但仍有一口气吊着。
赵明炫若不是意识状态,现在的面目必然是皱着眉头,因为他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如果再过几小时没人发现受伤的男人,那这个故事必然是要换主角了。
冷冽的秋风吹过草坪,如浪一般荡漾,时间流逝间,悠扬的一声吆喝间,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果然有一批人,向这个方位开始行进,顺着声音看去,那人群的面目却丝毫不清晰。
“看不清人的长相,想来是故事的主角也没看清楚当时的情景,所以这份记忆是残缺的。”
那队伍举着旗,马匹还运着货,显然来者是一伙商队,赵明炫除了看不清人的长相之外,其它的一切都看的清楚。
那商队的黑旗上绣了一头白狼,面目凶猛,似乎也在给打他们主意的人警示,说明自己的不好惹。
而且从护送的人员装备来看,各个护甲精良,宝刀入鞘,人员精壮挺拔步履协调,一看就是合作默契的团旅。
此刻那为首之人抬起手臂,示意前进的部队停下脚步,此人身穿金蟒黑袍,眉宇间带着英气,身后背着一把黑鞘宝刀。
他下了马车,看了看地上野草,上面沾染了许多的鲜血,拿手沾染揉搓间,自然知道了血液为新鲜洒落在地。
单臂持剑,他顺着血液寻去。
这男子脚步谨慎稳健,四五步后便看到躺在树丛中的农夫,面色一变,大声呼唤,叫来了随队三人,随后指示两人抬人,一人牵马,将濒死的农夫带回了商队。
“好重的伤,连脊骨都被砍裂了。”
“叫队里最好的医师,能救就救,这是道义。”
那身穿金毛黑袍的男人,吩咐商队里的人尽全力救治农夫,无论如何也要从阎王手中将其夺回。
这行为看上去似乎并非出于同情心,也并非他口中的道义,赵明炫很懂人心,这家伙多半是看上了农夫身上的什么东西,或者是看上了农夫这个人。
不然未曾见面过的陌生人为什么要摊上这种糗事?人各有命,直接漠然的离开不是更为方便么?
商对缓缓的离开,马车的轱辘在草地上留下了两道显眼的痕迹。
“太奇怪了,这一段故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是缺少了什么关键信息么?”
突然想到昏迷的农夫,似乎并没有看到现场的任何场景,自然对当时的情景没有印象,那这一段故事显然是其脑补而来。
赵明炫刚确定了自己的观点,接下来就等待故事继续进行了,不过那持黑鞘利剑,身穿黑袍的男子的男子,似乎,很不一样。
随后商队经历了大半天的行走,已经需要停下脚步休息,为了保证护卫的体力,就选择在一块湖边扎营。
队里的男丁升起火,搭起帐篷,在黑夜中他们围着火堆取暖,夜晚的寒冷似乎在提醒他们冬天不远了。
那些无所事事的男丁们,也并非如同机器人一般,他们愉快的聊天,用篝火烤着野兔,一晚上都十分热闹。
而在为首的马车边,那身披黑袍的男人,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手中提着酒壶,不过并没有喝醉,只是过些时间便少饮几口驱寒。
他关心着车内农夫的状况,时不时就询问队内的医师,不过所得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
“你命没这么脆吧?”
他嘀咕的说道,锐利的眼神突然盯向身后的马车,里面躺着的农夫全身裹满了纱布,他此刻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
没过多久,愉快的时光便结束了,队里的人都睡去,只有四名壮丁,各守四方,他们是负责守夜的,每天晚上都会轮流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袭击了,因为商队武装,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很多劫匪看见都绕道,这使得四名看夜人表现都有些松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今晚,麻烦会找上头来,而这麻烦也是农夫勾来的。
那天,匪首回到了营地中,叫齐了五十名兄弟,个个都是骑马的好手,朝着农夫的逃生的方向开始追寻。
而经历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发现了地上的血迹,随后便顺着马车车轱辘的印记,一路追寻到这里。
在月夜的映衬下,那匪首的大刀上,似乎还带着农夫的血迹,他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湖中商队,眼中泛着寒光。
这匪首显然也是个狠角色,并没有被商队护卫精良的装备所震慑,而是提前准备好了伏击,随时准备带领兄弟冲下山坡。
他想要确定农夫的位置,所以已经派出三人贴近寻找,杀死农夫是首要,但在他看来,这个商队也是十分富有,值得他亲自前来抢夺。
这种一石二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现在的匪首似乎有些感谢农夫,让自己有了大赚一笔的机会。
在寒冷的黑夜中,若不是此时满月,估计在树林里,什么也都看不清,四名守卫打着哈欠,其中有一位甚至闭上了眼睛,靠在树上。
但就是他这样的行为,害死了自己。
黑夜中一把短刀映着月光,直接扎入了他的脖子,随后一名匪徒捂住他的嘴将其拖入了树林中。
湖泊波光粼粼,在这样一个杀人的夜晚,看夜的守卫已经少了一员,这空缺的一方即将遭受猛烈的突袭,而其余三名守卫却浑然不知。
“咻!”
“咻咻咻咻!”
箭雨袭来,在漆黑的林间穿梭,五十名匪徒展开了突袭,三位守卫即刻听见动静,大惊失色,但还来不及回头,便被袭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倒在地上的守卫虽然身中数箭,但气息未绝,吐着鲜血。
“有劫匪!护驾!”
那守卫拼尽全力大声喊道,整个人趴在地上,奋力的蠕动身躯,但受伤实在太重,瞪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就要死去。
而一匹烈马奔至,那马背上的人,躬屈身姿,一把弯刀拖拽,奔袭而过时,斩去了守卫的头颅,让这守卫彻底闭上了了眼。
“敌袭!敌袭!”
商队的男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冲出帐篷,拔出利刃,他们也是训练有素,立马背靠背摆开阵势。
“大家都别慌,先挡住南边的骑兵。”
众人后退,矛头都指向南方,锐利的箭雨顿时从黑夜里袭来,那举盾的战士们向前踏步,此刻后退一步,死的不是自己就是战友。
群众守护的马车,打开了门,一道身影走出,正是那商队为首之人。
在夜晚,金蟒黑袍在月光下闪着妖艳的光,那精干有力的手臂从长衣中露出,拔出了身后那黑鞘宝剑。
火,照亮万物,生命与毁灭的象征,那宝剑的刀刃,缠绕着绚丽的火焰,绽放时将夜晚映照。
顿时黑暗无处可藏。
士兵们看见那妖火红如血,被伟岸身姿的男人高举过头顶,夜不再黑,顿时士气大增,他们知道关于这刀的一切,他们明白这刀出鞘象征的意义。
“痛饮鲜血吧,火刃·莫离。”
一刀挥下,那袭来的匪徒们瞪大双眼,只觉得热浪激荡,火海如同蟒蛇一般焚烧一切,将整个树林的空隙填满,映的山坡下的湖面一片红光粼粼。
面朝此处的匪徒被火焰吞噬,他们惨叫扑腾,却怎么也灭不掉身上那妖艳的烈焰,只能目视着自己被焚烧成灰烬。
“主公神武!”
士兵猛欢呼,随后如同地狱归来一般,在火海中践踏袭击的敌人,刀光与血肉横飞。
“这是!魔法,这是魔剑!”
赵明炫脑海如风暴一般席卷,此刻终于,有魔法显露而出了,整件事都不再是普通人的纷争。
他看清了剑的模样,那剑的炽热似乎赵明炫也能感受到,滚烫和妖邪,让人的心脏狂跳。
火海中,金色的蟒蛇缓步前进,那举剑的男人,此刻如同神明一般,所过之处皆为灰烬。
“投降或者死。”
一剑挥出,火焰如瀑布一般喷涌。
“投降或者死。”
阴冷的声音让继续奔骑向前的匪徒冷汗直流,有的人直接调转马头,他们无法面对如此恐怖的火海。
在那滔天烈焰中的男人,犹如死神一般,每次奋力挥剑间,夺走面向的一切生命,而且他没有停止脚步,丝毫不畏惧那些射向他的弓箭。
因为在那些箭靠近他一米时,直接被滚烫的烈焰给融成了灰,什么都没剩下。
匪首大惊失色,一瞬间失去了二十多号兄弟,连忙脸色苍白的大喊撤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妖邪的事情,完全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妖术,有妖术,兄弟们快撤。”
匪徒骑马掉头狂奔,而那匪首的话正好被火海中央的男人听见了,他的瞳孔散出淡淡的金色,一眼看去,赫然是一双如龙如蟒一般的竖瞳。
“离火如浪,席卷之处无人可藏,剑刃如雨,所落之处无人可挡。”
男人手持火剑,那话语缓缓念出,周遭气势也在缓缓上升,而赵明炫也顿时震惊,因为他明白这家伙在干什么。
“念咒!他在施展法术。”
咒语停止,男人身影一瞬,失去踪迹,随后一道火线从草坪一路蔓延,匪首惊恐回头,一瞬间,他看见空荡荡的地面突然窜出一条火焰巨蟒。
那火焰巨蟒张开大嘴,似乎要吞天噬地,而在幻化的巨蟒中,一头如火焰飘摇的长发,一双金色的瞳孔,还有那持剑刺出的手。
“怎么会,这么快?”
匪首不敢相信,临死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至少离这个危险的家伙三十米远,但对方两秒都不到就瞬到了自己身后。
草坪顿时被巨蟒烧的焦黑,点燃了一大片,火焰蟒张开了大口,上下颚奋力一咬,那匪首连人带马被吞噬,火焰散去,什么也没剩下。
只留下了一道身影披头散发,持剑跪在地上,月光照耀下,那男人的皮肤显得格外苍白。
“主公!主公!”
士兵们连忙冲到近前,他们个个神色担忧,想要搀扶起地上的男人,但却被阻止了。
男人轻飘飘的挥了挥手,自己站了起来,将剑插回了刀鞘,一双金色的竖瞳也赫然不见。
“都回去吧,把死掉的兄弟打理打理。”
众人回到营地中,而那主公则是连忙前去看了看躺在后面队伍马车里的农夫,见其面色稍稍红润了一些后,叮嘱医师继续好生照料,便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好生厉害的魔法师。”
赵明炫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在会场捣鬼的黑巫师,那个叫奥伦的家伙,施展而出的雷电似乎也远不及此人的烈焰。
随后在赵明炫以为这一幕就要结束的时候,画面突然扭曲跳转,一瞬间场景破碎,画面重新构造,像是时空跳跃一般,零碎的画面飞闪而过,而让赵明炫意想不到的是。
最后定格的画面上,是一处山间木亭,畔着飞流而下的瀑布,农夫身穿白衣,整个人气质大变,就这样跪坐在亭间间侧一侧,而另一侧是那持着黑鞘宝剑的男人。
农夫面色带着沉稳,跪坐在那施展火焰的法师身后,一袭白衣下裹着挺拔的脊梁骨,先前的伤已经丝毫不见。
赵明炫可以推断,已经过了好几年时间。
此刻他们身处一处瀑布下,水流声势浩大,飘散的水滴溅射到那木居的地板之上,四处无人,整个画面只有一黑一白。
“师父,我不明白。”
“何事不明白?”
“不明白我为何会身处于此。”
“哦?”
“是你安排了一切吧,我想起来了。”
“在儿时你来过我家,带走了我的父亲。”
水滴啪嗒啪嗒的声音分外嘈杂,而在那声音隐藏下,一把长剑被农夫拔出。
那瀑布不再向下流淌,而是缓缓的停滞,一滴一滴的汇聚在农夫的肩膀边,凝聚成了怒目圆睁的龙首。
“自从你救我后,我一直不理解,后来我明了了。”
“莫离的刀鞘是我爹打的,而能封住那烈焰的技艺只有我爹拥有。”
“我爹不是一个寻常的木匠,他早已入境,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农夫站起身子,在洗净脸庞后,赵明炫才发现,这农夫长相极其俊朗,带着一丝阴柔,眉眼骨都秀气非凡,而农夫年龄也才刚要年入三十罢了。
他张开嘴继续说道:“你知道只有我爹能封住莫离,世界没有第二人,你便害死了他。”
“而烧毁我家,烧死我娘也是你指使,但可能你只是想毁掉我爹余下的技艺。”
“也许你不是有意害死我娘亲,所以你救了我,教导我如此多年。”
“我该如何面对你呢?”
已经没有水流的声音了,一头水凝聚的巨龙盘踞在木屋内,从头到尾,莫约四十米长,威严非凡。
剑指,气氛极其压抑,那俊郎的农夫蜕变了,他眼中带着一切情绪,愤怒,不舍,悲痛,坚决,却没有一丝原谅。
“你怎么会知道的?”
那盘坐在前的男人依旧穿着那一身金蟒黑袍,他背对着农夫,身前是一尊佛像。
“你的刀鞘,我一眼就看出是我父亲打的,而那刀鞘底部印刻了我爹的灵魂。”
“从小他就陪着我,我怎能看不出?”
“而自从我跟你学会了法术,我能感觉到我爹在打那刀鞘时的痛苦。”
“在他打完最后一下的时候,莫离的火焰吞噬了他对吧?”
本来清澈的瞳孔变得湿润,那泪却没有滴落,缓缓的飘起,凝聚在农夫身后的龙首瞳孔之上。
龙吟骤然响起,整只水龙似乎都活了起来,巨大的压迫感顿时让观看的赵明炫透不过气来。
“何其强大的魔力,我光是看着都快窒息!”
农夫身前的男人站起身子,缓缓回过身来,他的身姿依旧伟岸,但此刻却不再锐利。
“对不起,顾涔,是我不对。”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男人露出腰间的佩刀,轻轻的用手拿起,横在身前。
“这把刀,是平定天下的契机,是结束战争的钥匙。”
“我无意杀你爹娘,你爹认为此刀妖邪,非正道,我本许诺他打完刀鞘便送他回家,但他却偷摸想销毁了莫离,最后被火焰吞尽。”
“而你娘”
“是一个残酷的意外。”
顾涔在听到这些话语时,低垂头颅,一头黑发遮住他此刻的目光,他眼中满是痛苦,他在挣扎。
“我是草莽出身,我受过太多苦难,我从战争的尸山中爬出,我受够了这一切了。”
“我赵忖想断绝这一切,而你明白莫离的力量,这是我制胜的关键。”
“我对不起你顾家,但我对得起自己。”
话止,赵忖的身上已燃起熊熊烈火,衣服上的金蟒活了起来,从身上脱离,化成烈焰盘绕着他。
“你爹是个天才,而你也继承了他的一切,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法师,而我却不一样,我的一切都来自莫离。”
莫离刀被缓缓抽出,热浪席卷,冲击着顾涔的全身,将他的一袭白衣吹的晃动。
“你要报仇,那我只能杀了你。”
“我没有后代,我活了这百余年,只将你视为己出,而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水准。”
“我很欣慰。”
话止,烈焰与浪涛拍打,刀刃与刀刃相撞,两人劈斩的力道震塌了木居,整个房屋散架。
两道身影激射而出,站在两边山头,随后一条水龙从房屋中窜出,身影遮天蔽日,朝着赵忖咬去。
一道烈焰斩出,巨龙身首异处,爆为漫天水珠,赵忖起身飞起,在漫天水滴中冲向顾涔,身后是长长的烈焰拖影。
“你一切都是我教的,就算你的法力都是水,但有莫离的烈火,你赢不了我。”
一剑劈出巨大的烈焰,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散射向顾涔,但顾涔却不惊慌,手凝聚出一块水幕阻挡。
“他们都称你为主公,但你从来都是用武力得到认同,而且武力还并非出自自身。”
“你只是个个取巧者,那魔剑迟早会反噬你。”
顾涔冷淡的声音传开,阻挡火焰的手掌一拧,寒气散出,那焚烧一切的妖火却被冰冻。
“什么?”
赵忖不敢相信这一切,又是一刀劈出,火焰如同旋风一般席卷而去,要吞噬眼前那一袭白衣。
但只见顾涔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黑木吊坠,那上面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样式是一个水壶。
“我爹走之前,给我做了这块吊坠,我那时还小,不知道意义。”
“但我现在明白了。”
滔天巨浪从壶状吊坠中喷涌,随后顾涔手印翻飞,周围的一切都被冰封,而温度也骤然下降,这寒冰领域一直延伸到四周百米。
而那火焰还未近顾涔的身便熄灭了,他的嘴吹出一口白气,化为了风雪,在领域中席卷。
“你的剑还能点着火么?”
赵忖面色苍白,极低的温度让他吃不消,而且他惊恐的发现,连莫离的火焰都开始摇曳不止,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你已经被魔剑同化了,你自己也知道身体的异常。”
“我不杀你,但莫离必须销毁。”
风雪中,顾涔的睫毛都结冰,他如同雪山下来的神子一般,只不过现在的身子手上持着利剑,而且怒不可遏。
赵忖一双竖瞳被紧皱的眼皮包裹的只剩下一条缝,他站直身子,在寒冷的风雪中褪去外衣。
满身的鳞片映入眼底,他简直就不像人,而像一头魔兽,连嘴中的舌头也变得犹如蛇信子一般,时不时伸出。
莫离被高高的举起,那微弱的火光在冰雪地中尤其显眼,血液从赵忖的手中流淌向剑柄,从底部慢慢延伸到剑尖。
“莫离啊,我的剑啊,微弱的火光无法证明你的伟大,我献出我的鲜血,焚烧一切吧”
顿时,火光大盛,那冲天的火光连山脚下的民众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看着一束火焰搅动了天上的云,让那一片云如同夕阳映照般绚烂。
“顾涔,我的徒弟,看来我还是不想输呢,你不明白我的愿望,我的抱负。”
随后赵明炫看见两道人影舞动,火焰和流水和飞雪纠缠在一起,一刀一剑如诗如画,他们虽然都是法师,但却都是剑术大师。
在体术和法术双精通下,赵明炫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实力有多么可怕,每次战斗都让场面的风雪飞腾,融化。
莫离的剑尖刺到了顾涔的腰,火焰从红色灼烧至黑,连鲜血都没有流出就被烧干了,顾涔闷哼,用寒冰冰冻伤口,封印莫离的妖火。
顾涔想起那天在马车,自己其实已经醒了,他看见赵忖的身影,那时的他是伟岸的,那火焰击退匪徒救下商队。
但他也是从那天开始,关注那把莫离剑,那剑身,那刀鞘,越看越觉得连心脏都要碎裂。
父亲的遗书藏在吊坠中,在学会魔法后,他激活吊坠,得知了一切,得知了赵忖的所作所为,他想起那天自己回家的水壶,知道了作为木匠的父亲,已经能将灵魂印在木头上。
那天他哭了,哭的厉害,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平静的水面,寒气却将湖面冰结,他下定了决心,最后要做出了断,是复仇,向自己的师傅复仇。
在激烈点对战中,顾涔没有一丝懈怠,抹去了赵忖如同父亲一般的关怀和照顾,抹去了那些虚假的记忆。
剑越来越快,顾涔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血液在身上奔涌,他口中喘着白色的雾气,他看着眼前那赵忖的样貌越来越淡。
似乎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头魔兽罢了。
“冰坠,寒冬刃。”
在最后一次对拼中,顾涔和赵忖将剑双双捅入了对方的胸膛,顾涔流下了泪,滚烫的泪没有被冰封,而是滴落在胸前的莫离剑上。
而在顾涔的左手已经凝聚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刺入赵忖不再是人脸的蟒头上。
而那捅入顾涔胸前熊熊燃烧的莫离,熄火了。
画面一黑,赵明炫只觉得意识刺痛难忍,他只看到最后一幕,两人躺在猩红雪地中的身影,随后就感觉自己被推出界了。
“小友你是顾家后人的朋友吧。”
“我们顾家世世代代都是魔法家,刚刚那是第一代的故事。”
“如果顾家在后世断绝了魔法,我们会从灵魂的印记中挑选合适的角色帮他们觉醒。”
“感谢小友的相助,顾家永世不忘。”
声音从黑暗中传出,赵明炫自然是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农夫顾涔。
他也明白了这灵魂印记是怎么回事,是顾家血脉独特的法术,而顾涔将这一切刻在了顾家的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