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青蘭会2
顾安宁吃着绿豆糕，喝着茶。
楼下的盛宴开始了。
先是沈兰组建的一支乐队合奏开场。
顾清清的位置并未排在前面，几个更好的位置都坐着世家的公子小姐，一般不怎么出世的，顾清清也未曾都见过。
只是真的看到冷清漪和闫梦梦时，咬牙诧异了片刻，就被出场的沈兰吸引了目光。
四周安静下来，丝竹声响起，前半段宛转悠扬，后半段琴声乍响，直击心魄。
一曲结束，众人已沉醉在其中。
琴是沈兰亲自弹奏的，一曲展现了她超高的技巧，不管是按弦、泛音、吟猱，还是打圆等等，都运用得出神入化。
这些技巧，不仅仅是用天赋来形容，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年持之以恒的技巧练习。
所以，无论是指法的准确、力度的控制还是对乐曲表现力的发挥，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顾安宁倒是有些惊讶，沈兰的琴技同上一次比又精进了。
接下来，众人的表演开始了，第一个上台是风度翩翩的公子。
十五六岁的年纪，选的曲也是熟悉的《梅花三弄》，倒是那泛音技巧用的不错。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上台演奏，有技巧极为丰富的，有情感极为充足的。
终于，顾清清走了上去，摆上自己的琴，开始了演奏。
曲子是这几年才兴起的一曲，名为《涅槃》。
琴曲整体很流畅，技巧同前几位相比也更胜一筹。
只是，沈兰听着眯了眯眼。
顾安宁在顾清清上台前便下楼寻了间屋子补眠，所以并未听到这一曲。
《涅槃》是顾安宁三年前创的曲谱，也是她学琴两年的成果。
有极其强烈的个人特点，当时沈兰因缘际会听到了这曲。
打听出处，一路寻去，就寻到了清河镇。
这首曲子初听是凤凰涅槃后的腾飞。
细品才能体会是涅槃前的挣扎。
曲中的平缓并不是展翅高飞的自由，而是挣扎中的短暂呼吸。
顾清清在其中的改动，白白将那处精彩变得普通。
场中也有几个古琴大师在场，对于顾清清的表演大多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顾小姐是吧？”沈兰开口，神色淡淡得看向顾清清。
顾清清闻言，局促得站在台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练习此曲，反复练习其中的技巧，应是没出什么错。
向前走了两步，行了一礼自信得回复：“是。”
沈兰点点头，又问：“为何改曲？”
顾清清闻言一顿，后十分大方自然道：“回先生，小女子认为，那几处太过平缓，稍微加些技巧进去能和曲子整体更加贴合。”
得到这个答案，沈兰没什么表情，便摆摆手让顾清清下去。
顾清清只以为沈兰认可了她的说法，雀跃着便走下了台。
后面冷清漪和闫梦梦也上台了。
闫梦梦的演奏很是舒服，欢脱的曲调，轻松自然。
相比之下，冷清漪则自带一些灵气，但在曲调高潮处，有几个音未完全放开，不够大胆，但总的来说无伤大雅。
沈兰还上台帮冷清漪做了示范，引得众人极为羡慕。
所有表演者都演奏结束，沈兰和几位先生讨论着。
片刻，沈兰起身，随身的丫鬟走到冷清漪面前，递上一块牌子。
众人都知道，这是沈兰的选择。
在场众人有惊诧的，有平静的，有不甘的，也有嫉妒的。
顾清清咬着牙，不甘心的看着冷清漪。
这些少年少女，无论是哪种目的前来，沈兰都给了极高的尊重，该指导的都一一指导过，从无敷衍。
对顾清清简短的询问，很多人都认为，沈兰问的简单，该是顾清清足够优秀，已无多指点之处。
而眼下看到这情况，几位古琴先生也愣住了。
“沈先生，您不觉得有比您现在的选择表现更好的人吗？”戴盛直接站起来，急切的问道，毕竟他觉得顾清清真的在琴艺上很有天赋。
沈兰拿着册子转身，对戴盛的动作不难理解。
顾清清的表现确实不错，技巧、熟练度都比众人要好。
“那又如何？”沈兰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古琴第一人的底气。
闻言顾清清不敢置信的抬头。
她对自己的今日的表现十分有信心，这首曲子也弹奏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无论是魏先生还是家人朋友，都赞誉有加。
却没想到，沈兰竟然看不上她。
顾清清不顾林氏的阻拦，不甘得走上前道：“沈先生，是我哪里弹的不够好吗？这首曲子是专门为了拜你为师而选的。”
沈兰走了几步，闻言又回过头来，忽的笑了。
“为我而选？”
顾清清点头，戴盛打手势阻止顾清清。
顾清清却并未听从，开口道：“您就是那涅槃重生的凤凰，自从您相公去世后，便得以机会冲破牢笼，绽放美丽，取得了如此的成就……”
沈兰在听到相公二字时，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忽的转身，冲戴盛道：“这就是你看重之人？”
戴盛忙上前：“沈先生，对不住，是我戴盛教育无方，顾小姐多嘴了。”说着就示意林氏快带顾清清走。
顾清清还不甘心：“沈先生，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林氏早已在这群贵妇中抬不起头，闻言拽着顾清清的袖子就想捂她的嘴。
沈兰抬头，手里的册子掂了掂，片刻对着在场的众人缓缓道：“此曲《涅槃》，乃寓涅槃前的挣扎，曲中的平缓也并非展翅高飞的自由，而为挣扎中的短暂呼吸，众位！我希望这首自我手传扬出去的曲子，今后别再有人自作聪明！”
顿了片刻，又冲顾清清冷声道：“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人生？”
说完大步离开，行走间可见其的气愤。
世家公子和小姐热闹看得津津乐道，虽未入得了沈兰先生的眼，却也得了其指导，这一趟不亏！
所有人都陆续离去，顾清清还赖在原地不愿走。
戴盛早已苦着脸逃离，这大概将是他这辈子不愿提及的记忆。
客人都离去后，这处地方安静了下来。
顾清清才终于回过神，落着泪和沉着脸的林氏回了府。
林氏这些年也听闻过那沈兰的事迹，也是没想到顾清清能当众提出此事。
此之后，京城中有关于青蘭会的事便传了起来。
顾安宁后来，听闻此事，嗤笑出声：“蠢货！”
沈兰确实是那浴火重生后的凤凰，可那浴火的痛苦却再也不愿回忆。
自己不愿提，旁人那便更不能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