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找谁呢？
陈芷柔趁此机会稍稍远离了一下卢凯恒，没想到对方从座位上站起来，十分具有压迫感地靠近陈芷柔。
“打劫是不对的？那你给我说说，这个世道什么是对的？”卢凯恒用左手抓住陈芷柔的肩膀，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身体：“像你父亲一样搜刮民脂民膏就是对的？像那些军阀一样欺压良民百姓就是对的？像奸商巨贾一样坐地起价就是对的？”
陈芷柔被他抓住肩膀，动弹不得，耳边听着卢凯恒的话，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陈芷柔看着卢凯恒，男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在房间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得恐怖，拧紧的眉毛不似平时那么俊朗的舒展着，双眼像深渊一样像是要把自己吸进去。
“对，对不起……”在陈芷柔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从来没有想过卢凯恒说的这些事情。
她的前二十年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有司徒清是阴霾密布中照进的一点点亮光。她教自己看书写字，算账查账，好不容易才让她感受到在陈家生活的唯一一点小小的乐趣。
如今突然来到白云寨，陈芷柔不是没有改变的，她也一直想要适应新环境，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到平衡点而已。
卢凯恒听到陈芷柔的道歉，停下了质问声，也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这才反应过来，站在陈芷柔一个镇长小姐的角度，自己一个土匪确实就是打家劫舍的坏种，她刚才那句话完全没有问题。
由于刚才的动作，卢凯恒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衣也掉在了地上，虽然伤口已经被清理过了，但身体其他地方还粘着泥灰。他烦躁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径直走向卧榻，想直接躺在上面睡觉了。
陈芷柔在一旁看到，走到水盆里沾湿了毛巾，拧到不滴水的程度，走到卧榻旁边，半跪在卢凯恒旁边。
原本卢凯恒是面向墙壁的，听到陈芷柔走过来的声音，头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陈芷柔像一只刚做错事的小猫，伸手捏着毛巾，在卢凯恒身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见对方没有推拒的意思，便继续动作。
陈芷柔慢慢地擦拭着卢凯恒的上身皮肤，她擦过肩膀、肩胛骨、脊柱……
之前没有细看，直到陈芷柔轻抚过卢凯恒皮肤时，才看到他皮肤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像刀伤，有的像擦伤。看来他经常受伤，看来寨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陈芷柔心想。
陈芷柔起身去清洗了一遍毛巾，又过来在卧榻前给卢凯恒继续擦拭身体。从背后看去，卢凯恒身上肌肉修长起伏，小麦色的皮肤因为疤痕的关系有些不均匀，但却平添了一丝野性气质。
陈芷柔擦拭到他的腰部，两侧肌肉隆起、脊柱凹陷，隐约还能看见两个腰窝，陈芷柔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把毛巾敷上去。
突然陈芷柔的手被捉住，身体也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她放倒在卧榻上了。
“不用了。”
陈芷柔感觉卢凯恒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克制，自己被按在卧榻上，却不像刚才卢凯恒生气质问自己时那样害怕。卢凯恒两手撑在陈芷柔身体两侧，离她的脸不近不远，陈芷柔感觉自己好像被包围了起来，奇异的是，她竟感到一丝安全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芷柔轻声说道。
她以为自己的道歉会换来卢凯恒的原谅。谁知下一秒，卢凯恒开口说道：“不要碰我的腰，痒。”说完，便起身坐在卧榻旁边。
浪漫的气氛一下子全消失了，陈芷柔也缓缓起身。
“擦完了，去睡觉吧。”卢凯恒说道，在陈芷柔听来像是打发她的意思，心底有些落寞，但嘴上却没说什么。卢凯恒受伤，自然需要静养，陈芷柔也不好再打扰他。
陈芷柔点点头，放下毛巾，吹灭了烛火，躺到自己的床上。两人各自在床铺上对着黑夜发了会儿呆，便坠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卢凯恒起床时看到陈芷柔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没有吵醒她。
他勉强地穿好衣服，看到门口水盆里的水，还泛着尘土，旁边是洗过的白色毛巾，想到昨天晚上给自己擦身体的陈芷柔，眼神里闪过一丝柔软。
“寨主，你伤口还没好，就不要早起操练了。兄弟们自己会上心的……”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大汉，穿着背心、短裤，身材壮硕，身高与卢凯恒差不多，整体看上去五大三粗。
此人名叫张孙，小时候曾在少林寺学过武术，后来回乡种地，但家里的地已被乡里的富绅瓜分了，走投无路之下才上了白云寨。
平日里，张孙会教兄弟一些武术，但是这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好酒。什么时候早上看不到他，就是昨晚上喝酒喝太晚，起不来导致的。
今天早上，卢凯恒到操练场地时并没有看到张孙，等了一会儿他才匆匆赶来，可能是被别的兄弟提醒，知道寨主来操场了，才赶过来。
“昨天跟我回来的人操练时间减少一半，其他人延长一半。”卢凯恒说完，看了一眼张孙以示警告，便离开了操场。
燕行已经在议事厅等卢凯恒了。
“张孙昨晚上看您负伤回来，便以为今早的操练你肯定不会来，于是昨晚上就多喝了两杯。”早上的小插曲燕行已经听身边人说了，见到卢凯恒便聊道。
“这个人武艺不错，就是有些偷懒耍滑。”卢凯恒点头。
“看来还得找个人一起监管。”燕行提议。
“找谁呢？”
白云寨里除了燕行，谁能完全代表寨主，不和兄弟们有过于紧密的联系呢？卢凯恒和燕行对视了一眼，一起说出了一个名字。
“陈芷柔。”
解决完这个小问题，燕行把需要处理的文书拿给卢凯恒处理。卢凯恒看完白云寨上下所有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是一小时后了，期间燕行在旁边一起帮忙处理公事。
“燕师，为什么这个月山寨的开销增长了这么多？”卢凯恒把手上的账册翻到有问题的一页，问坐在一旁的燕行。
燕行接过来看了看，眉头皱起来，“好像确实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