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买房
“你大弟要在县城买房子，你先替他付个首付吧，”不等托雅开口，母亲便开始埋怨她，“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每次不问你要，你从来没主动给过。”
一听这话，托娅委屈得只想掉眼泪。自从上了大学，她就没问家里要过生活费，她知道父母拉扯大他们姐弟仨不容易，她去当家教自己挣生活费。父亲劝她安心学习，钱的事情他来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的？家里已经借了不少钱了。托娅安慰父亲，平时上课不忙，自己有时间出去当家教，父亲也只好随她去了。
毕业后，托娅找了份销售的工作，工资不高，每个月她只给自己留下生活费和房租，剩余的钱全都寄回家去。托娅希望两个弟弟能好好上学，像她一样考上大学，看看外面的世界。小弟努尔的学习成绩不错，在班里名列前茅。而大弟弟艾山却不行，他根本学不进去，早早地辍学回家了，托娅苦口婆心地劝他好几次，逼急了，他说：“你大学毕业了，还不是给人打工？挣那一点点钱管什么用？还不如我多养些牛羊。”
一句话噎得托娅回答不上来，的确如此，自己每月工资的确不多。母亲曾拿着棍子逼大儿子艾山去读书，一追他就跑去舅舅家，和表兄弟们玩得可开心了，不去找他，他可以几天不回家。母亲拿这个儿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父亲刚要教训他，母亲马上过来护着他。大弟弟艾山比托娅小六岁，别看母亲厌恶托娅这个女儿，对这个儿子艾山却是疼爱有加。艾山是母亲的梦想破灭后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她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艾山的身上，仿佛艾山是她的希望。
母亲去哪里都会把艾山带在身边，生怕有什么闪失。有一次，艾山生病发高烧，吓得母亲直哭，害怕儿子会和她一样。父亲请来了大夫，给艾山打了退烧针，吃了药，体温慢慢降下来，父亲让母亲去休息一会，他在旁边守着儿子，母亲不肯，只有她自己守在儿子身边，心里才踏实。
见妻子对儿子这么上心，父亲很欣慰，他以为母亲这么疼爱自己的儿子，也会对女儿托娅改变态度。没想到，母亲不仅没有改变，反而，对托娅更加厌恶。她经常安排托娅去做一些家务活，托娅每天早上要挤完牛奶才能去学校。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先洗菜烧饭，吃完饭，才能写作业。
有一次，托娅起晚了，早饭都来不及吃，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母亲非要让她挤完牛奶了再去学校。托娅哭着挤完牛奶，跑到学校时，已经上课了，老师罚她站到教室后面。那一刻，托娅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自己是抱养的孩子。
父亲知道后，每天早上出门前会叫醒托娅。有时候，父亲提前起床，为了让女儿多睡会，他挤完牛奶后，再去喊女儿起床。托娅知道父亲每天很辛苦，她不等父亲来叫醒她，自己便起床干活了，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父亲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妻子，这么懂事的女儿，为什么得不到她的爱？
娇儿不成材，母亲这么宠爱艾山，艾山却不听她的话，从小就不爱学习，骑马放牛羊倒是挺开心，他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草原上骑马，看谁跑得快。
用老师的话说：“艾山只要一坐到板凳上，屁股上就像长了钉子似的，根本就坐不住。”
母亲想了好几种方法，对艾山威逼利诱，给他买东西，哄他去上学，东西吃完了，依旧借口肚子疼去不了。一气之下，母亲第一次动手打了艾山，艾山哭，母亲也哭。
一回头，看见站在一旁的托娅，母亲心里更生气了：“你这个傻儿子哟！你不好好上学，让你姐占大便宜了。”从此，在母亲的心里，始终觉得是托娅占便宜了，她占了弟弟的便宜，如果艾山也去上学，托娅就上不了学了。
尽管托娅把省吃俭用的钱都寄回了家，母亲觉得她做得还不够好，包括给大弟弟艾山娶媳妇，供小弟弟努尔上大学，依然得不到母亲的认可，她觉得托娅付出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从来不关心托娅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现在，又来要钱，让托娅给大弟弟买房，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除了要钱，你想过我在外面的不容易了吗？”
“你在大城市里挣钱容易，帮一下你弟弟，怎么啦？你再不容易也比你弟弟强。他要养孩子，养老婆，他哪儿来的钱？”
“我帮他还少吗？从结婚到生孩子，再到孩子上幼儿园，都是我在管，”托娅喊出了心底的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我养大你也不容易，供你上大学更不容易，我说什么了吗？现在，让你给你弟弟拿点钱出来，你看把你委屈的？”
“我现在没有钱，我拿不了。”托娅不想多说了。
“没事，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先攒几年钱，等以后有钱了再去县城买房，也不迟。”父亲见托娅为难，知道她手上没钱了，但凡有一点钱，托娅不会这么作难。
“你闭嘴，你不说话，没能把你当哑巴。”母亲怒视着父亲，手上用力地比划着，她回过头来看着托娅，“你弟弟的房子一定要买，没有钱，你去想办法。”
“对，姐，你可以去找有钱的朋友先借一下，等以后你赚钱了再还他们，”艾山在一旁敲边鼓。
“艾山，你多大了？你现在已经成家了，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了，你还伸手问我要钱，你好意思吗？”
“姐姐，你别和艾山一般见识，不要和他生气，这么大个人了，还想着依靠姐姐。姐姐，你别为难了，我知道你在外面也不容易，大不了以后让你的小侄子在村里上学，没关系的姐姐。”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艾山媳妇说出这番话来，让托娅显得不通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