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北平营救
“就凭一手指甲就断定我是卧底?我入狱少说也十天了,再怎么样也该有点变化吧?真是可笑!”青云质问我。
“那就扒了衣服看一看,身上有多少伤,入狱十天鬼子没给你用刑?那鬼子还叫鬼子吗?”我敢说敢做,当即扒下了他的上衣,除了我捅的那一刀,余下一片光洁的胸膛。
“满身血污才叫上刑?他们通电灌水的,哪有什么伤口?”青云咬定我污蔑。
“那就脱了鞋看看,日本人常年穿木屐,大脚趾缝比中国人宽多了。”我实在不愿与他纠缠,“再问你一遍,青云在哪里?”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地上的人一脸不屑凶狠,这张原本正气浩然的脸被他生生破坏。
他使劲咬了咬牙,倒地上抽搐两下没了气息。
“死了。”老李伸手探了探。
“可是真正的青云呢?我们不能就这样断定他牺牲了。”我皱眉。
“这事你得和老朱商量,我平时并不从事地下工作,对此可以说知之甚少,提不了有用的意见。”老李和我说。
“如果青云不是真的青云,那么碧珠一定是真的碧珠吗?甚至碧珠一定是男人吗?”我思考。
“知道碧珠信息的只有青云,但是青云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相当于和组织断了联系。”老李说。
“上次取弹先生能活下来是命大,这次真是不敢,我觉得先生还没恢复过来呢。”我和老李说。
“药品我来解决。”老李拍胸保证。
我点点头,安下心和他进去看朱先生,朱先生发起了高热,意识昏沉。
“先生!”“先生!”我轻晃他低喊道。
我的眼泪开始往下落,分离是我最不愿经历的事情。我离开家是因为不得不离开,我知道他们永远都在等着我,所以我有了底气离开。而永别让我最无力,朱先生的状态让我慌乱,一个人很孤独,一个人的战斗更孤独。虽然这条路上很多人,可是没有人与我并肩同行。何况朱先生算是我的老师,与我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想及此处,心下更痛三分。
后半夜朱先生醒了,抓着我交待:“瑾玉,不要难过,没有你上次我就该走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原因,人生真是神奇,就是我没有看到…胜…利,我遗憾…呐,王师北…北定中原…日。”朱先生喉间哮鸣音嘶吼,眼看气息不顺。
“先生!先生!”我半跪在床边哭的不成样子,抽抽搭搭的:“先生,你别说胡话了,我…”
“去…山西,找,找金钗…”先生猛地撒下了手,双眼如灯烛火灭渐暗,缓缓闭阖。我只能跪地无声落泪。
老李抹了把脸让我节哀。
我和老李尽量体面的安置好先生和碧珠,刨出当初埋在隔壁院子的两把日军步枪,分给老李一把,俩人扛肩上趁夜跑去了京郊。
“把这鬼子扔进荒井里,盖严实,说不定能为我们拖延点时间。”我跟老李说。
老李和我不一样,他是不能动的暗桩,和我同属先生管理,现在先生牺牲,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生的牺牲让我又想到了北平沦陷的时候,我清晰的认识到,亡国奴是没有资格难过的。
亡国奴是什么样呢?大概就是一个异国封建统治者将自己的亲友残杀后自己还要跪谢不杀之恩,是一种憋屈与悲哀,是一种耻辱和仇恨,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在京郊高价买了马,质量不怎么好,至多算良马,只是我匆忙出发也顾不得许多了,日军很快就会发现假青云已经死了,出了北平就算安全。
“老李,回吧!我就走了。”我对老李说。
“此次一别不知再见何夕,瑾玉,多多保重,路上注意安全。”老李突然的慈蔼让我很惊奇,毕竟他一直是个严肃的人。
“诶,快回吧!”我跨上马在黎明将来的路上驰骋,鸡鸣惊扰了几颗星星,渐渐只有启明星闪烁。望舒渐隐,东方天际铺上红霞斜飞。
连夜奔袭又一路风尘,我疲惫的厉害,在河渠边停下稍作整理。包袱到了北平就没动,两只足金镯子,两只银簪子,一只足金怀表和若干大洋,还有朱先生的枪和五发子弹。这只足金怀表是卢庭芳的宝贝,上面还有他少时的照片,我去北平前他塞给我,又偷偷给我一把大洋。
身上的衣服沾血和泥,我脱了为朱先生换上一身素白裙子,摘了头上的缠花换上银簪子。这缠花是我从北平回到卢家庄后蓁华亲手做的,我俩一人一只,正好一对,我仔细收了起来,趴下喝了口水。
我有意让马多歇会,刚坐下听见旁边的窸窣声,荒郊野外的有小动物不稀奇,保险起见还是站起来看了看。
“哈哈人,还是一个花姑娘!”
是一个日本浪人,手里拎着着几只兔子,腰间别着太刀,看样子是出来打猎的,那就是还有同伙了。
我躲的及时,抓起那把日式步枪对着他一击毙命,后面又跑出三个鬼子,我利落上马逃跑,回身射击,但我摸枪的时间太短,射空几发,就只能扔了掏出手枪一阵猛击,中间的鬼子被我打中右胸倒下,无奈流年不利,马被飞镖扎中,我跌了下来,右手摔伤,枪飞出很远,跑去拾枪的过程,剩下的俩鬼子已经追了上来,我左手掏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与其争斗起来,我本就不占优势,又伤了右手,被一刀砍在背上,顾不上疼痛飞快绕去这个浪人背后捅他腰上,夺了刀与剩下的一个鬼子周旋,他面目狰狞,大叫着跑上来,我引着他往枪掉的地方跑,迅猛一刀砍去,趁他躲闪间拾起来一击必杀。
我扶树大喘着,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顾不得许多我往回走,一步一抽气,走到那个被我打中右胸的鬼子边上,因为舍不得子弹,拔下簪子对准咽喉补上两下才倒下去。
对生的渴望支撑着我往前爬,背上的血沁湿了我的衣裳,前胸后背粘的很,我开始发冷,模糊间只能听见有车鸣笛,拔簪子散了大半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欲细看却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