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代的吻
夜晚，繁星点点。
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斜坐在操场附近的草地上。
“谢仲深，其实你知道的吧？”薛文崎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谢仲深扭头也用眼神回敬他：“知道什么？”
紧接着他又转回来，低下头，捏着手里的啤酒易拉罐：“你也喜欢云楠，对吧。”
薛文崎轻轻地笑了：“喜欢啊，不比你少。”说完，仰起头又喝了一口。
“其实吧，艾云楠她都知道。”轮到谢仲深意味深长地看他了。
薛文崎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会？云楠她……”
他还未说完，就被谢仲深打断了：“那次你亲了她。”
到了今天，薛文崎当然不会像个被揭穿的小孩那样害臊，只是有点时过境迁的意外：“原来她发现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艾云楠的初吻是属于薛文崎的。
那是高三毕业的暑假，薛文崎一早便考出了驾照，于是便开着他的新车载着艾云楠和谢仲深他们两个一起去户外露营。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小众僻静的地方，边上就是水库，环境清新自然，意境十足。
“薛文崎啊，你是从哪儿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啊？”艾云楠一到这里就很喜欢。
“秘密。”薛文崎一边在扎帐篷一边说。
“切～我还不知道你吗，肯定又是听哪个追求者说的。”艾云楠翻了个白眼，拍拍屁股去找谢仲深玩了。
这个暑假，已经有太多妹子主动邀约薛文崎被拒了，至于理由么，他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而那个被薛文崎喜欢的人是谁呢？谁也不知道。
艾云楠也曾旁敲侧击打听过：“是文科班那个校花吗？都熬到毕业了，你还不下手？”
薛文崎诡异一笑：“你这么喜欢，要不我介绍给你家老谢。”
艾云楠脸红起来，给他一个暴击：“你敢！打你哦！”
谢仲深正在准备待会烧烤的台子。
“我跟你说，他不对劲。”艾云楠悄悄用手肘碰了一下谢仲深，暗示他。
谢仲深抬头看了一眼薛文崎，转而低头跟她窃窃私语：“我也觉得，他有问题。”
艾云楠和谢仲深心领神会，这小子该不会是告白失败，找他们来散心的吧。
一切准备就绪了，大家就开始大快朵颐。
夜晚来得很快，一下子就笼罩了整片山坡。
艾云楠住小帐篷，谢仲深和薛文崎住另一个大帐篷。大家收拾好就准备休息了。
也许是第一次这样露天睡觉，艾云楠有些不适应，失眠了。虽然她知道另外两个人此时就在旁边的帐篷里，但是她还是感觉陌生和害怕，好像帐篷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快凌晨了，艾云楠的两只眼睛就是合不上。
她突发奇想，大着胆子拉开了帐篷的拉链，爬了出去。
于是一幅梦幻绮丽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月色皎洁，柔软的光洒满了整个水库，看起来温柔又圣洁，仿佛是嫦娥的乐园。
耳边传来风声、蛙叫和蝉鸣，艾云楠觉得好生动，心里噗通噗通的。
突然，她身后一个人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她感觉到那个人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
“谢仲深？”艾云楠下意识问出声，“你不要闹了，我在欣赏月色呢！”
她说话时呵出的气息就这样扑打在那只手的边缘，湿润，温热。
来不及犹豫的时候，身后的人却低下头，贴近了她的脸，蜻蜓点水般触碰了她的唇。
眼睛上的手却始终没有拿走。
然后，趁艾云楠愣住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淹没在夜色里溜走了。
她以为那肯定是谢仲深，小鹿乱撞般地怀揣着这个吻度过了后半夜香甜的梦。
直到后来大学里他们俩发生第一次的时候，两个人躺着回顾过去的点点滴滴。
“谢仲深，你当时胆子真大，居然没跟我告白就亲我，不怕我揍你吗？”艾云楠依偎在他的怀里，嘚瑟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了。”谢仲深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正襟危坐起来。
艾云楠这才发现不对劲。
“就是高三毕业，你，我，老薛，我们三个去露营那次啊。”艾云楠扯过被子也坐了起来。
谢仲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然后呢，你说仔细点。”
艾云楠就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还不忘夸一夸那天的月色，谢仲深越听脸色越沉。
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
那晚，那个人，是薛文崎。
“难怪她后来对我态度变了，原来我的心思早就被看穿了。”薛文崎得知了真相，便也没什么好装的。
谢仲深抬起手又喝了一口：“她不想你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薛文崎笑笑：“她也不想想，都浪费十几年了。”
谢仲深伸出手在薛文崎手臂上捶了一拳，淡然地说道：“现在，你还有机会。我不一样，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薛文琦茫然地看他。
“美国。读mba。”谢仲深说完便起身站起来。
那一刻，谢仲深是真的以为，这辈子，自己都要和艾云楠分别了；思来想去，薛文崎还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薛文崎也起身站直了看着他，平静地说：“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谁能想到，走了就再也回不来的是他薛文崎。
艾云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通了。
“喂？”艾云楠试探地问道。
“你好？请问是谁？”电话那头的人回应道。
真的是他。
谢仲深。
艾云楠的眼泪突然涌出眼眶，她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压低了声线，她缓缓说道：“是我，艾云楠。”
谢仲深怎么也没想到，他在美国大学食堂吃早餐的时候，随手接起的电话居然会是她。
“云楠，你找我有什么事？”谢仲深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老薛他，他出车祸走了。我想问你，昨天下午你跟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怎么会？难道当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刺耳的声音是车祸？他以为是信号不好，压根没有在意。
谢仲深难以置信：“云楠，你不要骗我啊。”
艾云楠的眼泪已然决堤，哭着说：“我没有骗你，他真的已经走了，今天都火化了。”
远隔重洋的电话那头，谢仲深就这样听着艾云楠的哭泣声，过了良久，他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也满是泪水。
“老薛打电话跟我说，他想清楚了，他会在国内好好照顾你，但不会介入你的感情生活。祝我在美国一切顺利。”
谢仲深仰着头，努力控制眼泪，喉咙一顿一顿地终于说出话来。
艾云楠在电话另一头，也哭得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