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换马车

    婴宁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贺姨娘道：

    “我虽然没有赈过灾，但我做过灾民。所以我知道面对灾民，应该灾民应对。”

    贺姨娘惊讶地看着婴宁，道：“妹妹做过灾民？”

    婴宁道：“幼时我与家人一起逃难来到京都。那一段逃难的路上，与灾民也无异了。”

    贺姨娘恍然：“原来如此。”

    婴宁故意道：“姐姐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逃难吗？”

    贺姨娘不好奇婴宁为什么逃难，听她这么问了，就顺着她的话问道：“妹妹为什么逃难？”

    婴宁正色了几分，道：“因为得罪了人。”

    贺姨娘道：“得罪了什么人？”

    婴宁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姐姐想听吗？”

    贺姨娘道：“妹妹如果想说，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婴宁开始讲述她的故事：“这件事与我姐姐有关，我姐姐曾是……玲珑坊的绣娘。”

    听到‘玲珑坊’和‘绣娘’两个词，贺姨娘的神色有明显变化。

    婴宁继续道：“我姐姐很喜欢刺绣，从小便很有天分，是绣坊里最好的绣娘，也是长得最好看的绣娘。

    她的技艺无人可及，她的容貌也无可挑剔。

    姐姐的优秀引来众多人的关注，也引来一个人喜欢。

    这个人是本县的富商之子，他很欣赏我姐姐的绣艺，也很喜欢我姐姐的容貌。

    他想纳我姐姐为妾，可是姐姐对他并没有意思。

    但这位公子并不想就此放弃，他追求我姐姐一段时间无果，于是动了歪心思。

    在某一天，强要了我姐姐。”

    说到这儿，婴宁刻意停顿了一下。

    贺姨娘的脸色再一次浮现变化，有些惊讶，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婴宁继续：“我姐姐不想得罪他，所以没有声张此事。

    谁曾想，我姐姐的隐忍，却惹来那个富商之子的变本加厉。

    之后，他总在没人的地方欺负我姐姐。

    甚至以此为傲，向别人炫耀。

    我姐姐因此被人议论，甚至有人说她卖身。

    但姐姐从来没有对家里说过她的委屈。

    有一日，我去绣房找姐姐，正好撞上他欺负我姐姐。

    他把我姐姐绑在桌子上，用绳子捆住姐姐的手脚，脱掉姐姐的衣服，趴在姐姐身上。

    凌辱她。”

    说到这儿，婴宁的眼底忽然带上愤怒与恨意。

    那一幕带给她的冲击与震撼，让她至今都不能忘记。

    “我恨他欺负我姐姐，用钻砖头砸死了他。”

    听到最后一句，贺姨娘瞳孔猛地一缩，手掌握成拳，剧烈的情绪已经无法掩饰，眼底溢出悲伤与难过。

    “见他死了，姐姐知道我闯下大祸。

    为了救我，也为了我们一家人能活下去，于是连夜带着我们一家从县里逃离。

    从县里到京都，一路上缺衣少食。

    姐姐把唯一能保暖的衣服给我穿，仅有的吃的全都给了我。

    她没有衣服取暖，没有食物果脯，因此落下病根儿。

    到了京都，为了为了能养活一家人。

    姐姐又没日没夜的刺绣，熬坏了眼睛，也彻底熬垮了身体。”

    “姐姐。” 婴宁忽然问贺姨娘：“你说那个欺负我姐姐的人，他该不该死？”

    贺姨娘没有立即回答，婴宁嘴里说的那个人是她的亲哥哥。

    哥哥突然去世，她娘因为哥哥的死大病一场，不久后也跟着离开了。

    父亲因为哥哥死，为了延续香火又娶了一个女人。从此，她在家里地位一落千丈，最后被送入相府做妾。

    她悲剧的起源便是哥哥的死。

    贺姨娘沉默了半晌，道：“我不知道妹妹做的是对，还是错。

    此事，我无法评价。

    天色不早了，妹妹，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贺姨娘落荒而逃。

    回到客栈。

    庚娘问：“姨娘，您跟贺姨娘在外面说了那么久，说什么了？”

    婴宁道：“我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让我失望。”

    婴宁看着桌子上的烛火。

    如果贺姨娘还是要找她报仇，那她也只能下狠手。

    庚娘有些担忧：“就怕贺姨娘执迷不悟。”

    翌日，婴宁出门看到贺姨娘，贺姨娘已经恢复如常，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贺姨娘冲她笑了笑，继续去施粥放粮。

    接下来的三天，贺姨娘都没有异常举动。

    婴宁一直紧绷的心稍稍放松。

    第四天，他们带来的大米都已经放完。

    二人乘马车准备返程。

    上车时，婴宁的脚绊了一下，脖子上露出一块玉坠。

    玉坠呈白色，雕刻成一片叶子的形状。

    贺姨娘看到婴宁脖子上的玉坠，瞳孔猛地一缩，道：“妹妹的玉坠好别致。”

    婴宁低头看了一眼，将玉坠塞回衣服里。

    “只是个普通的坠子罢了。”

    抬脚上车却被贺姨娘拦住她：“妹妹，我有些不舒服，想让贴身的丫鬟伺候。不如我们分开。”

    婴宁上车的脚步停住，愣了一下，答应了。

    贺姨娘钻进马车。

    婴宁与庚娘，绿枝，碧桃乘坐第二辆马车。

    上了马车。

    贺姨娘的马车走在前面，婴宁的马车走在后面。

    冷无寂骑马走在两辆马车中间，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

    马车朝城内驶去。

    路上很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婴宁有些无聊，渐渐觉得乏了，闭目假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哐当”一声。

    马车一阵剧烈地摇晃。

    婴宁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及时抓住座椅才稳住身形。

    庚娘三个也都被吓了一跳，都醒了过来。

    婴宁问：“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外传来冷无寂的声音，“姨娘，车轮坏了。”

    婴宁掀开车帘下车，看到车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中间整个儿裂开。

    庚娘皱眉：“好好的车轮怎么突然坏了？”

    婴宁盯着坏掉的车轮，这辆马车是不能坐了。

    剩下的只有三两运输粮食的马车。

    冷无寂看了一眼坏掉的车轮，道：“姨娘，只能委屈您坐运粮食的马车回去。”

    运送粮食的马车，运完粮食就一直放着，放了四天，根本没有清洗。

    绿枝道：“车内都是灰，怎么坐？”

    冷无寂面露难色，现在没有一辆全新的马车供她们乘坐。

    婴宁道：“将就一下，回去好好清洗就好了。”

    转身上了运送粮食的马车。

    运送粮食的马车比坐人的马车，更宽敞些。

    四个人坐在上面，还空出两个位置。

    意外解决。

    马车继续朝城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