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再给贺姨娘一次机会
翌日。
婴宁带着绿枝悄悄出门，来到甜水巷的天和医馆。
医馆内，一名老者正坐在堂内问诊。
婴宁戴着纱帽进去，轮到她时，她将手腕放在诊桌上。
老者问：“姑娘要看什么病？”
婴宁掀开纱帽一角，露出半张脸：“陆大夫，我想要一副安乐药。”
陆大夫听到她的声音，诊脉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道：
“姑娘，此药无形无状，无色无味，要人性命于无形。你为谁索要此药？”
婴宁道：“自己。”
陆大夫道：“什么人得罪姑娘？”
婴宁道：“有人对要我不利，欲置我于死地，我求药为自保。”
陆大夫道：“此人的威胁，真的到了姑娘非要用此药不可的地步？”
婴宁道：“是。我求药只为自保。
若她不害我，我绝对不用。
她若要害我，就不要怪我无情。”
陆大夫沉默片刻，从柜面下拿出一个纸包，交给她。
婴宁接过纸包，说了一声谢谢，离开。
安乐药顾名思义，人吃了之后就会安乐的死去，事后即使仵作查看尸体，都查验不出死因。
三日后。
婴宁与贺姨娘坐马车出行，前往难民收容所施粥放粮。
此次，她们一共用了五辆马车。
两辆车坐人，三辆车装大米。
八名侍卫负责护送和保护她们的安全。
婴宁和贺姨娘坐在最前面的车上，丫鬟们挤在第二辆马车上。
侍卫骑马随行。
难民收容所就在京都外一百里外的地方，离京都不算远。
乘马车半日的行程。
二人到了地方，先在靠近难民收容所的青河县客栈住下。
略作修整，带着米前往难民收容所，施粥放粮。
此次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城内的富人或者官眷都开设了放粮的帐篷。
一眼望过去，一圈帐篷围在难民收容所周围，十分热闹。
只是其他家的富人和官眷没有亲自到场，只派了家丁和丫鬟前来，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贵眷掺杂在其中。
侍卫支好帐篷。
相府的施粥开始有序进行……
收容所里的灾民，忽然看到两名年轻貌美的贵眷，许多灾民都来到她们的摊位前排队。
婴宁拿着勺子，将一碗一碗舀好的粥送到灾民手里。
旁边贺姨娘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冷无寂和两名侍卫一直站在她们身后，随时警惕周围的环境。
施粥进行到一半，一对儿兄妹来到贺姨娘的摊位前。
这对儿兄妹看上去不到十岁的样子，女孩年纪更小些，身体还没有灶台高。
她衣衫虽然破烂，模样却十分可爱。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十分惹人喜欢。
她双手捧着碗，高高举过头顶，等待一碗美味的白粥。
贺姨娘温柔地接过碗盛满粥，又将碗递还给她。
小女孩看了一眼碗里的粥，仰起头对贺姨娘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声音很甜，很美。
贺姨娘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头，笑道：“你真乖，快去喝粥吧。”
“嗯。”
小女孩应了一声，端着碗正要离开，忽然从桌子下传来“咯吱”一声。
声音格外清楚，所有人都听到了。
施粥的台子是临时从客栈借来的一张桌子，桌子已经有些年份，四条腿都不怎么结实。
“咯吱”的声音，就是贺姨娘那一边的桌子下传出来的。
众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去看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整张桌子向前倾斜。
桌子上放着锅，锅里还有半锅热气腾腾的粥。小女孩站在桌子前方。
桌子如果倒了，剩下的半锅粥都会倒在女孩的身上。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贺姨娘非常迅速地朝小女孩扑过去，将小女孩向前一推，避开热粥洒落的范围。
她则整个人摔在地上。
那剩下的半锅粥，一半洒在地上，一半洒在贺姨娘的衣服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小女孩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此时，身后的侍卫才反应过来，上去将摔倒的锅拿开，查看贺姨娘的伤势。
婴宁也走了过去。
经过一番查看，贺姨娘没有大碍，只是手上被烫红了一片。
小女孩已经被哥哥抱在怀里哄着。
但哥哥的安抚，并没有让小女孩安定下来。
贺姨娘看着前面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推开扶她的侍卫，起身走到小女孩面前，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轻声安哄。
“乖，不哭，没事儿了。”
贺姨娘的安抚起了作用，女孩渐渐止住哭声。
侍卫们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留在原地。
婴宁看着这一幕，心头闪过一丝触动。
刚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片刻间，贺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由心而发，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
也许她并不是一个恶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她藏在袖子下的五根手指，微微蜷缩。
经过贺姨娘的安抚，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女孩被哥哥带走。
他们重新去别的地方打了粥。
贺姨娘也回客栈梳洗，更换衣服。
坐在屋内，婴宁看着手里的药，想起贺姨娘舍己救人的样子，内心产生了动摇。
她不应该随意决定贺姨娘的命运，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婴宁将药藏进袖子，起身开门出去。
正好碰到从屋里出来的贺姨娘，贺姨娘换了一身衣服，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应该是上过药了。
贺姨娘看到婴宁 ，笑道：“妹妹，你还没休息？”
婴宁道：“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贺姨娘道：“正好我也睡不着，我陪妹妹一起出去走。”
婴宁与贺姨娘在客栈外街道上散步。
冷无寂与侍卫就站在客栈门口，保护她们的安全。
两人沿着漆黑的街道向前走，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走了一会儿，贺姨娘忍不住先开口：
“这一次的灾情不算严重，京都内各大家族都派了人来施粥放粮。
想必灾情很快就会过去。”
婴宁“嗯”了一声，就没有了回应。
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冷，贺姨娘继续道：
“我看妹妹行事沉稳有度，完全不像第一次参与施粥放粮，难怪相爷会喜欢你。
妹妹真是一个独特又别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