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演讲与煽动
在克劳狄娅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费边裁判官允许证人上台。
赫尔维亚奴隶和克劳狄娅的侍卫分别了指证了艾莉莎和那个叫马尼乌斯的帮派成员。
克劳狄娅还让人把那几名蒙面人的尸体拖上来，作为他们袭击克劳狄庄园的证据。
铁证如山，艾莉莎和马尼乌斯无法反驳，陪审员们也没有任何异议。
费边裁判官看了一眼克劳狄娅，目光又转向两名被告。
“接下来请律师上场，被告你们两人，有请律师为自己辩护吗？”
这时，提比略带着一个看起来有点落魄的中年律师挤开人群。
他举起手大喊：“有的！有律师！”
艾莉莎转过头，目光投向那个一直在她身边为其奔走的少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法庭上全是克劳狄娅一派的元老。
怎么跟克劳狄娅斗？这个女人还没有进入元老院，就已经和元老们平起平坐、谈笑风生了。
一般的律师看到这阵容恐怕脚都软了，更不必说为艾莉莎进行辩护了。
这个落魄的中年律师是提比略花了双倍价钱请来的，其他律师都不肯接这种必输无疑且影响声誉的案子。
中年律师倒是没有胆怯，他在提比略期待的目光下走到艾莉莎身边，然后象征性的询问了几个问题。
“原告律师先讲。”裁判官说道。
克劳狄娅站起身，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
“我要求判处这两人死刑。”她说。
“尊贵的元老们，七丘城的市民们!请你们想象一下。
一个敌国王室的余孽，隐姓埋名，像一条阴险的毒蛇一样，潜伏在你身边，随时都准备
‘哧’的一下，露出毒牙咬住你，注入它致命的毒液。想想就觉得恐怖。”
克劳狄娅说着伸出右手，向一名听众做出毒蛇咬人的动作。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立刻就将那人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惹得周围人发笑。
“就像这位先生一样，我在得知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时也吓了一跳，浑身惊出冷汗。”
“众所周知，我的祖父，伟大的赫尔维乌斯，征服了迪多王国。
而这位背负着国仇家恨的，迪多王室余孽，费尽心机潜伏到我身边。
她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幸运的是，密涅瓦女神一直保佑着我，让她没有机会，将罪恶的匕首刺入我的心脏。”
克劳狄娅这段话讲完，人群爆发出欢呼之声。
一些人高举着手，大声喊道：密涅瓦女神保佑！
还有些人则挥舞拳头喊道：处死她！处死她！
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下，艾莉莎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个狡诈的魔鬼!
她仅靠三言两语，就能煽动民众到如此地步。
脑海中想起克劳狄娅对她描述自己父亲被处决时的场景。
克劳狄娅继续发言。
“昨天夜里，一群手持利刃的歹徒入侵了我的住所，试图带走艾莉莎。”
“这个男人正是其中之一。”
克劳狄娅指着艾莉莎旁边的男人说道。
“这些歹徒闯入我的住所后，与侍卫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我手下的一名忠诚的侍卫，在冰冷的黑夜中，在这些歹徒的利刃下，流尽了鲜血，永远的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克劳狄娅说着，示意仆人把昨夜战斗中英勇牺牲的侍卫抬上来。
“还有两人也在激烈的战斗中英勇负伤。”克劳狄娅接着说道，同时指向了外面法庭上两名裹扎着绷带的侍卫。
“死去的这个人，他叫奥卢斯，他是一个好人，为人善良勇敢、正直谦和。
他工作恪尽职守、忠心耿耿。
他是妻子眼里的好丈夫，是孩子眼里的好父亲。
这样的一个好人，却被这些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歹徒，残忍的杀害了。”
克劳狄娅走到侍卫的尸体旁边，看着上面盖着的，染血的麻布。
然后背对市民们，抹了一把眼泪。
看着克劳狄娅抹眼泪的动作，艾莉莎在心中暗骂她惺惺作态。
流泪？鳄鱼的眼泪罢了。
在艾莉莎眼里，克劳狄娅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为这种事流泪，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骗取无知市民的同情而已。
“把受害者的家属带上来吧。”克劳狄娅对一名负责维护秩序的法庭护卫吩咐道。
很快，奥卢斯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被带上法庭，她们抱着奥卢斯冰冷的尸体失声痛哭。
许多市民被法庭上悲伤的情绪影响，也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我会为他安排风光的葬礼，愿他的灵魂能得到安息。”克劳狄娅对市民们说。
“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把这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克劳狄娅轻拍奥卢斯妻子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哭泣的声音逐渐停止下来，法庭护卫将奥卢斯的妻子和孩子领离现场。随着他们的离开，周围的市民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
“死刑！”有人率先喊道。
“死刑！死刑！”更多的人加入到口号声中。
有人带头大喊起来，市民们群情激愤，恨不得上来手撕了艾莉莎和她身旁的男人。
“安静！安静！”护卫们拼命维持秩序。
“除了这个歹徒外，这个敌国的余孽还有其他同伙。”
克劳狄娅话题一转，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塔科文家。
“根据这个歹徒交代，是塔科文家的管家巴库鲁斯雇佣的他们。”
“当我的侍卫赶到巴库鲁斯家中时，发现他已经畏罪‘自杀’了，线索彻底断了，指使巴库鲁斯的人依然逍遥法外。”
克劳狄娅说“自杀”这个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那个管家是“被自杀”的。
话音刚落，市民中就有人大喊：一定是格奈乌斯·塔科文指使的！
克劳狄娅嘴角微微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必塔科文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我曾经在公共大浴场附近看到他和这个女人坐在一起亲密交谈，动作暧昧。”市民中有人说道。
听闻此话，有的市民高举拳头，准备去把塔科文抓过来。
“让塔科文家族交出凶手!”
“元老的儿子犯法亦要严惩!”
……
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克劳狄娅高举手掌向下挥并喊道:“冷静！市民们请听我说。”
情绪激动的市民此时完全把克劳狄娅当作了他们的主心骨，克劳狄娅一挥手，市民们就安静下来听她讲话。
“格奈乌斯·塔科文是位高权重的元老的儿子。
他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者，我们只能进行猜测，合理的猜测!
但是，我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逮捕他。
那样做会践踏法律的神圣性。
我们不能让这场正义的审判变成无秩序的暴乱。
我们不能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别有用心的蛀虫抓住把柄，使之成为迫害所有胸怀正义者的借口。
不过，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是!
我们要告诉护民官自己的诉求，要在平民会议上讨论这件事，还要把这件事传达给监察官。
我相信公正无私的监察官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徇私枉法之人。”
克劳狄娅说着，抬手指向塔科文家的方向。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老塔科文想护着自己的儿子那就是徇私枉法，监察官就有权利罢免你的元老席位。
共和国设立有两位监察官，一位由平民担任，一位由贵族担任。参选监察官的条件非常严格，只有担任过执政官且声誉极佳的人才有资格。
监察官负责人口、财产普查；维护社会公共道德；管理国家财政；监督公共建设工程。除此之外，监察官还有罢免不称职元老的特殊权利。
不过，克劳狄娅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利用民众向监察官施压，逼迫他罢免老塔科文。
她更希望看到监察官顶住舆论压力保下老塔科文，这样就能加剧平民派的不满，让这些人和自己走到一起。
最后，克劳狄娅高举握紧的拳头喊道：“市民们！团结起来！
勇敢地去维护我们手里的荣耀与正义！
我，克劳狄娅，永远是你们最忠实的盟友，最坚定的后盾！”
克劳狄娅讲完，法庭外立即有人回应：“我们去找护民官！”
“有克劳狄娅帮我们撑腰，怕什么！”
“对!找护民官！”
在克劳狄娅的煽动下，市民们纷纷卷起袖子行动起来，法庭外围的人群一下子少了将近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