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魂作祟
秋分之夜，既无阳光，亦无秋意，唯有丝丝小雨夹杂着丝丝凉意，寒冷刺骨，气温骤降,让人很难习惯，街道之上，行人如被秋风吹走，纷纷散去。
“呕……”陈喻吐了一口。
林菀玉和燕小六正躺在院子的角落里，一边呕吐，一边担心地问道:“小六爷， 你们还好吗？
燕小六挥了挥手，本想说自己没问题，可一想到房间里的尸体，他就觉得反胃。
林菀玉原本已经停止了呕吐，现在被燕小六这么一说，她的胃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靠在墙壁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燕小六用衣袖抹了抹嘴角，脸色苍白，踉跄着走到了门边:“走吧，我先到旁边的屋子里喝茶，作作就在那里，你帮我盯着点。”
走出去，右边是一座简陋的茶楼，墙壁是新的，门是用篷布封着的，此时篷布已经掀开,露出了一张紧密的桌子和椅子。
林菀玉走到燕小六身边，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指，目光在房间里一圈一圈地看了看，角落里，一个穿着深色条纹斗篷的青年，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常来的顾客。
那人似是注意到了林苑玉的打量，一双眼睛像是刀子一样刺在了她的脸上，林菀玉连忙低下头去，闻了闻茶水里的香气，她不过是个捕头，和燕小六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掌柜的端上两盘点心和一杯茶水，笑眯眯的说:“小六爷，你还是头一回见到尸体。“
燕小六摆手道:“算了，我在这里工作了一年，也没见过这么惨的事情，这女人居然还敢说是鬼魂作祟，我看就是她做的。”
茶楼掌柜愣了一下，道:“六公子，您别胡说八道，我们今天一早就和水房的人联手，将她从行刑台上放了出来，就像行刑台上的囚犯一样，我一个人也做不到，更何况，这扇门是
林菀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情好了不少，“她是有同伴的。&34;
茶楼掌柜的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丫头，总觉得她比燕小六还不靠谱，看样子是要将责任推到刘氏的头上，难怪平城经常发生这种案子，这样的案子，能破得了吗
眼看一个不公正的案子就要出来了，他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算了，老百姓不跟政府作对，就忍气吞声吧。
燕小六一听,顿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编故事， 竟然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同，他对林苑玉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正好，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儿将那女人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我相信她一定会说出来的。”
此言一出，茶楼老板顿时觉得天更黑了。
林菀玉吃了一惊，她早就听说过官府的阴暗，却没有想到，燕小六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少年，竟然已经将官场上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她决定将他带上正轨，“这不太好。“
燕小六满不在乎道:“ 你知道个屁!萧阎王快到了，县令大人肯定会催促我们尽快破案，否则，你说有鬼魂在作祟，没人会相信。据说这一路走来，连累了十多个县太爷，害的孙大人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要我说，我们家老爷要是不心虚，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34;
为什么一个鬼魂都没有林苑玉想到三日之前，她被孙堂诓了去了一根昂贵的金钗，心中就是一痛。
燕小六没来由地高兴起来，“萧阎王又不是傻子，一打听 就能查到孙先生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关进大牢，或者被--咔嚓。“说着，他在自己的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不至于。”他摇了摇头。
林菀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忐忑，在这个朝代，人命实在是不算什么。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又平静的声音， “孙县长难道 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乱说话吗&34;
林菀玉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男人正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盯着她，自顾自地喝着酒，甚至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仿佛刚才说这话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燕小六提着剑，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谁家的 &34;
他走的很急，林苑玉只是抓住了他的衣服，并没有抓住他，反而把她整个人都拖了出来。只见燕小六正襟危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双丹凤眼，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他们可不敢得罪，林菀玉扯了扯燕小六的袖子:“别闹了。&34;燕小六平日里都是别人叫他六少，今天却觉得很没面子，将刀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本县不太安全，我觉得你跟这案子脱不了干系，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
少年这才看了燕小六一眼，缓缓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燕小六一巴掌砸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水都给砸了个粉碎，“掏什么”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有任何的畏惧，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色的令牌，轻轻放在桌子上，他的手很白，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保养。
林菀玉不明白，燕小六则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大，把自己的凳子都给撞翻了。
他连椅子都不管了，直接抱拳行礼，“小的给萧大人请安。
林菀玉不动声色地将椅子从椅子，上抬起来，心想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一般，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幸亏孙知府一早就带着一队人马在港口迎接，只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她也走了过来，抱拳行礼，“小的拜见御史。”
萧楚熙慢慢的收起了自己的身份卡，他没有站起来，两人就这么站着，对着她鞠了一躬,“就是这么欺负普通人的吗 &34;
林菀玉心头一跳，她当了三天的捕头，一直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的，凭什么要指责你萧楚熙见两人不说话，缓缓道:“这就是你们讨论老板的方式吗 &34;
林苑玉心中暗骂，她还真没说，看来是因为这两个家伙在背后议论她萧阎王而生气了。燕小六连站都站不住了，“还请先生原谅，我知道错了。”
萧楚熙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帕，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自己的指甲，“错哪了”
“小的不应该对您指手画脚，仗势欺人。”
萧楚照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34;就这些”
燕小六不明所以，朝林菀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再加一句。
林菀玉叹了口气，“他不应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楚熙看着玥儿，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讲义气，把自己的事情都推给别入了。”这分明就是在找茬!
林菀玉看了燕小六一眼，却是从燕小六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隐藏的不满。
她赶紧回了一句:“先生明鉴，燕小六所言极是，刘氏的确与刘家家主脱不了干系，既然她不肯认罪，那么严刑拷打也是应该的。&34;
萧楚熙眉头微蹙，“这是你的猜测吗
林菀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解释道:“死者的脑袋是被砍掉的，刘氏也说她晕过去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茶楼的掌柜说，她昨天在行刑台上看到了一只没有脑袋的鬼魂，然后就看到了一团没有脑袋的黑影，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她就是那个女魔头。
萧楚照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林菀玉接着说:“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罪犯，又一次引诱我们上钩,但是她忘记了，她的腿根本就没有被捆住，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腿和头去固定门闩，而那扇门，大概是主房子的门槛太高，她拿不动椅子，只能半开着，或许，她只是为了更快地找到犯罪的痕迹。
“起吧。“萧楚照不成不淡的说了一句。
林菀玉站得笔直:“谢大人。“她恭敬的应了一声。她微微叹了一声，京城的官员果然不同，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慑人的气场，和孙大人的气场完全不同，完全是靠着一大群 人撐起来的。
她说道:“老爷，我家孙公子-大早就在港口等着你，要不，我这就过去跟她说一句”萧楚照嗯了一声，然后对着燕小六说道，“快走，告诉他们，我到了。“
燕小六精神一振，“我马上就来。”
一步跨出，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原本淅淅沥沥的细雨，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细雨
想到里面的人，他就闭上了眼睛，-头扎进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本以为萧阎王来了，孙知府就完了，没想到连累了自己，真是晦气。
冷风夹杂着小雨，从外面灌了进来，让林菀玉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难不成，这是要下雪
她擦了擦自己的双手，看到萧楚照已经喝光了，她赶紧给他倒了一杯，“先生，下雨了，我能不能借一把雨伞给你“
如今越发的恭敬起来，就盼着此人与孙先生闲谈之时，别把自己的姓名挂在嘴上，反正她也没地方可走。
“我有。“掌柜的知道他的意思，从角落里拿出一把雨伞。
林菀玉只好在一旁等着， 等着萧楚熙喝完茶水后，她才开口道:“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捕快
“三天。”莫问淡淡的道。林菀玉被他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盯着，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开口道，“小的七日前在河里被人救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请小的给小的当个捕头。”“县尊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这句话看似是夸奖，却也有几分嘲讽的味道，林菀玉不明所以，只好闭上了嘴巴。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萧楚照才拿出三个铜板放在桌子上，“走吧。”
林菀玉赶紧撑起了雨伞，举到了外面，看着萧楚熙朝她走来。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的带子， 和发带一样的颜色， 将他的腰身勾勒出来，走路的时候，自有一股天然的威压，让人不敢靠近。
林菀玉赶紧举起了手中的雨伞，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这把雨伞里，让她帮他撑起了一把。
两人走得很慢，林苑玉觉得自己撑着伞，像是在讨好他，唯恐他被雨水打湿。
北河街最有名的地方，便是北河，这条小河可以容下两艘大船并排而行，两边都是店铺,地上都是青石板，日久被人践踏，石头之间长满了青苔。
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