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弃子
当黑夜降临时，菲利波波利斯，这座有1700年历史的繁华大城永远成为了历史。
除了被库曼人带走的那部分以外，所有的居民被杀。
卡洛扬坐实了他“罗马屠夫”的威名。
随后库曼人和保加利亚人兵分两路分别往德莫尼卡和阿德里安堡扑来。
菲洛修斯坐在马棚里看着天空。
他的身躯被这股洪流裹挟着南下，但他的灵魂似乎还留在被化为废墟的菲利波波利斯。
“喂，你还好吗？”
轻柔的呼唤打破了寂静，菲洛修斯循着声音转头，他看到了一双灵动的蓝色眼睛。
“你是……”
“我和你一样，现在是库曼人的奴仆。”
来人脱下兜帽露出了金色的长发和妍丽的容颜，以及脖子侧面的红痕。
“塔莉娅大小姐……”
“嘘，我支开了守卫，护民长官大人，快逃走吧！”
“那你……”
“不用担心我，快把这里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少女仓皇回头好像看到了什么，将马鞭塞进了菲洛修斯手里，
“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
菲洛修斯换上库曼人的装扮后飞身上马。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菲洛修斯，少女仿佛被抽干了气力坐倒在干草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还好——”
“你将他放走了？”
“什……”
少女仰起头看到了一张坚毅的脸庞。
“他是一只不错的猎隼，可惜不属于草原，放了也就放了，倒是你——美丽的麋鹿，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塔莉娅·杜卡斯。”
“杜卡斯……原来是紫色园林里的小鹿，难怪如此美丽！”
粗粝的手掌拂过少女的秀发。
塔莉娅的后背一阵颤抖，她恍若掉进陷阱的麋鹿，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睛乞求猎人的仁慈。
“可汗……”
“小鹿，你放走了我的猎隼，应该知道代价吧？”
“…………”
星星闪耀在空中，借着星光，金色的凤凰若隐若现。
清脆的落子声在营帐里回响。
“军饷发下去了吗？”
“发下去了，可是凯撒大人，为什么是教会……”
“怎么，我们为信仰献出生命，大主教连些许金钱都不肯施舍？”
一子落下，苏毅看着扎卡里亚斯，脸色凝重了些许，身旁的圣海剑在烛光下显露着寒光。
“不，不，我只是好奇，按照契约……”
“契约是契约，但不付工钱没有人会卖力干活。”
苏毅手一推，一只骑士杀进了扎卡里亚斯的军阵。
司钵主教赶快拱卒应对。
他心里暗暗惊讶，东方来的塞里斯人竟然对罗马帝国的象棋如此擅长，然后问道
“卡洛扬的蛮族大军分为两路，分别朝阿德里安堡和德莫尼卡扑来，我们要怎么应对，分兵迎敌吗？”
“不，我们的力量本就弱小，再分兵怕是一个都救不了。”
“那德莫尼卡……”
“还能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罗马人的勇武在蛮族之上了。”
苏毅说完将两个城堡压在了扎卡里亚斯阵前，显然刚刚冲阵的骑士只是诱饵。
现在至高无上的凯撒大人已经准备弃子了。
“放弃城市，市民们会怎么看？”
扎卡里亚斯眉头微皱，将主教放在了苏毅城堡斜对角的位置上，以此来压制对方的进攻。
“他们只会知道军团在阿德里安堡的胜利，德莫尼卡，喔，圣米哈伊尔的羽翼会保护它的！”
“圣米哈伊尔？”
扎卡里亚斯惊诧间，拿着战斧的博尔德走了进来对苏毅说道：
“凯撒大人，营地外抓到一个库曼斥候。”
“看，大天使的馈赠来了，将军！”
“什么？！”
扎卡里亚斯瞪大眼睛看着棋盘。
在他不注意的角落，苏毅的一个兵卒走到了最底下。
它变身成了棋盘中最强大的棋子——王后，成功将司钵主教的国王将死了。
“博尔德，把那个库曼人带进来吧。”
“是！”
瓦兰吉武士走了出去，很快带着一个瘦弱的灰袍人走了进来。
“凯撒大人，就是他。”
“哦？”
苏毅脸色一正：“你是谁？”
“我是菲利波波利斯护民长官菲洛修斯，大人请救救我们，赶走凶残的保加利亚人吧！”
菲洛修斯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带着鹰徽的短剑。
那是他证明身份的信物。
“可是我要去救援阿德里安堡，那是君士坦丁堡的西大门，对帝国更重要，除非……”
苏毅黑眸中精光一闪，站起来问道：“这两路人马分别是谁统领的，库曼人和保加利亚人是在一起行动吗？”
“他们分开了，我随着的库曼人那队是他们的可泰安汗统领的。”
“可泰安？他……”
“他似乎是个比较正派的可汗，从卡洛扬手里保下了一半居民的性命。”
“正派？”
苏毅对这个回答很惊讶。
这个乱世中还有正派的人？
“你说你是逃出来的？”
“是的，是塔莉娅小姐支开了守卫我才能逃出来。”
“塔莉娅？”苏毅皱眉，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字。
“是菲利波波利斯富商的女儿，她现在是库曼可汗的女奴。”
“一个女奴？”
“是的，大人。”
“能支开库曼可汗的守卫？”
“这……”
菲洛修斯愣住了，一个女奴显然是做不到的，那么真正放他走的是……可泰安？
“看来这位可汗可不是只有正义的心还有灵活的头脑。”
苏毅指了指自己的头，而后思索了一会儿拿起了芦管笔。
“扎卡里亚斯，德莫尼卡能保住了。”
司钵主教大喜：“凯撒大人有别的兵马去救援吗？”
“没有，但你把这封信交给可泰安汗，他就不会进攻德莫尼卡。”
“什么？”扎卡里亚斯拿过信件看到上面的文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要将菲利波波利斯的居民卖掉吗？”
“这是已经在他手上的东西，你觉得我有办法拿回来吗？”
“可是这也……”
出卖自己的臣民，这是扎卡里亚斯想都不敢想的，他还想争辩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确实，现在的东罗马帝国太弱了。
苏毅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菲洛修斯，一个小小的护民长官是没有资格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