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国雅量（下）
曙光破晓，蔚蓝的博斯普鲁斯海上泛着点点金色。
迎着海风安娜站在布科里安宫高高的看台上俯瞰下面来来往往的船只。
上面的水手和旅客高声吟诵着赞美巴塞丽莎与凯撒的颂歌。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少女转过身去，
“苏毅！”
伴随着雀跃的声音，少女冲入眼前之人的怀抱。
“怎么来这里吹风了？”
苏毅捧起少女的笑靥，海风吹起紫色的裙摆，白色的海鸟在他们背后飞过。
“嘻嘻，苏毅，这是什么啊？”
少女笑着举起手臂，紫色的袖子上不是双头鹰而是展翅的金色凤凰。
“喔，这是东方的不死神鸟，它每过千年就会从烈火中涅槃重生，是预示新生的神兽。”
苏毅将金冠戴在安娜头上，黑色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算计。
用凤凰图腾换掉科穆宁家族的鹰徽纹章，那么安娜就和偏安在特拉布宗的科穆宁兄弟划清了界限。
“唔拇，重生的不死神鸟啊，朕很喜欢，这个图腾后面请人绘在盾牌和旗帜上！”
“好，先回去吧，人都快到了。”
苏毅牵着安娜的手走下看台。
鲍德温和亨利也带着一众十字军领主已经在大殿里，作为“中间人”的两位贵族——布卢瓦伯爵路易和蒙特菲拉侯爵博尼法斯也已经到场。
苏毅牵着安娜的手扶着她坐到王座上，自己则在侧座坐下。
“诸位，说出你们的条件吧！”
“尊敬的女皇和凯撒，我们希望你们遵守承诺，给我们应得的报酬！”
鲍德温以及一众十字军领主把几位阿莱克修斯的契约和保证信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他们仅有的，上面有东罗马帝国的金印，当然是前几位皇帝的。
所以苏毅手一拨把它们扔到桌角。
“这几个卖国的虫豸不配为罗马人！”
直接将三个安杰洛斯的阿莱克修斯开除人籍。
而后半睁着眼睛对鲍德温说道：
“弗兰德斯伯爵，我想你也不会相信一个唆使正义的圣战士攻击同宗兄弟的恶魔的话吧？”
鲍德温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苏毅就是不认。
要是放以前他早就发兵攻城了，但看了看周围宿位的瓦兰吉武士，鲍德温还是强忍下来又拿出了一张古老的契约。
“这是圣使徒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与我家族圣墓守护者戈弗雷签订的契约，女皇陛下手上想必也有一份吧！”
“是……唔……”
安娜刚想拿出契约就被苏毅一个眼神制止，缩回了王座上。
而后苏毅换了个姿势对鲍德温说道，
“圣使徒皇帝确实与圣墓守护者有过约定，但正教会已经开除了罗马城里教宗的教籍，所以你们要为女皇陛下效力的话必须全部改信正教！”
“什么，你要我们背弃信仰！”
一众领主们纷纷叫嚷起来，仿佛他们对上帝有多虔诚一样。
苏毅伸手拿出一份教宗诏书扔在桌上，
“我当然知道诸位都是上帝的战士，但我更听说罗马城里的英诺森三世已经革除了诸位的教籍，这是多么的不公啊！这样的人根本代表不了所有教徒！”
“这……”
十字军领主们沉寂下来。
被革除教籍这件事在应威尼斯要求攻打匈牙利的扎拉城和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时就人尽皆知了。
对十字军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不少士兵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正义性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尤其是在金角湾的大火之后，这种势头更加明显了。
“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徒增鲜血，加入正教为帝国效力，你们将得到想要的一切，甚至更多！”
“廉价的粮食，结实的舰船，广阔的封地，尊贵而美丽的妻子，众多的仆人，还有战场上获取的无限荣耀！”
“这……”
领主们议论纷纷，不少人心里还有顾虑但眼睛里已经忍不住燃起狂热的光来。
尤其是那些渴望到东方发财的骑士们纷纷叫嚷起来，
“让我们看看契约吧，凯撒大人！”
“是啊，若是按照之前的契约也是无事的！”
“那好吧。”苏毅拿出一份文书递给鲍德温，“这是我们的条件。”
仿佛他是做了多大的让步一般。
拿到文书，骑士立刻凑了上来。
看到文书上紫色的凤凰印章众人有些疑惑。
这似乎与之前皇帝的印章不同，但上面是正宗的骨螺紫，骑士们也没多想，或许希腊女皇有好几个印章也说不定。
但看到上面的条款骑士们瞬间就炸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与威尼斯人的债务要转交给你！”
“还要赔偿劫掠村庄的损失，赔给谁？”
“采邑封地怎么是军区辖地！”
鲍德温也沉着脸说道：“凯撒，这是否有失公允。”
“公允？”
苏毅放肆的笑出了声，
“伯爵，扎拉城的居民也这样控诉过你们，可你们呢？”
“色雷斯那些被你们洗劫的村庄，君士坦丁堡那些死去的市民，他们公允又该由谁来偿还！”
苏毅的声音振聋发聩。
正在玩着自己手指的安娜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背影。
虽然他是坐着的却让安娜感觉更为高大。
或许现在她有些明白苏毅那句“人民才是城墙”的话了。
“你……那我们需要装备和马匹，这些都是要靠采邑的收入……”
“绝无可能，帝国一贯实行的都是军区制，所有的官僚都由巴塞丽莎任命，这样才能保证农兵们的地产不被贪婪之人吞没。”
骑士们结结巴巴提出了异议，然而再次遭到了拒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采邑都不给，是想让我们给你打白工吗！”
“卑鄙无耻的塞里斯人，我要与你决定！”
“踏平你们的城墙！”
锵！
重剑撞在大理石地砖上的激昂声响让众人沉默下来，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
“菲利普斯，朕的斩龙剑以后不要挂起来了！”
安娜走过去对着斩龙剑轻轻一脚踢飞然后伸手接住。
紧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小女孩手腕一转将剑抛出。
斩龙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稳稳收剑入鞘。
“嘶……兄长，那把剑……”
“亨利，我知道，那把剑和德意志剑士的双手大剑十分类似，但是更大更重！”
鲍德温和亨利以及一众大小领主都倒吸一口冷气。
路易和博尼法斯则脸色苍白。
他们都想到了那天从天而降的女武神。
安娜握着斩龙剑看向众人。
“你们刚刚谁说想决斗？”
“…………”
骑士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阶上的少女对视。
苏毅也丧失了耐心，将契约文书一扔。
“如果你们不认同，我们很乐于继续战斗。”
此话一出，鲍德温和亨利面面相觑，只能苦笑道，
“可是我们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