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生
夜幕下的君士坦丁堡一片寂静。
除了西北角的一座小小宫殿。
“为什么会这样啊！”
安娜望着眼前两摞比她还高的文书欲哭无泪。
“这些不是市政官员的事情吗？他们人呢！”
“都被你砍了啊，从八部尚书到海关领事，有资格走进欧诺普斯宫的全死了，所以这些文书就都到这里了。”
埋在文书堆里的苏毅无奈的抬起头对着女孩招呼道：
“别傻站着了，过来盖章！”
“哦。”
安娜走到苏毅身旁，金印重重落下，砰的一声，让苏毅和两摞文书全部抖了三抖。
“你做什么！”
“我不开心！”
安娜撅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染花了紫色的凤凰印章。
“以前你都会陪我玩的，现在你眼里只有这些文书！”
“那不是以前在修道院……”
苏毅转头说到一半卡住了，“安娜，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已经不是修道院里的小女孩了，再也回不去了，我是巴塞丽莎，要用肩膀扛起这个国家，但是我不开心，我不喜欢他们！”
“可是你总要选择，这就是生活。”
苏毅放下笔，伸手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以往在布拉赫纳修道院，他们就是这样在月光下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呜呜呜为什么这么难，我明明……明明只是想活下去啊！”
安娜扔掉了金印扑在苏毅身上嚎啕大哭。
她只当了一天不到的皇帝但已经腻了。
远远没有和苏毅在修道院时的日子快乐。
“是啊，活着就已经那么艰难了。”
苏毅揉着女孩的发顶喟然长叹。
没爹没妈还有皇位继承权。
安娜的地狱难度般的身世如果想活下来就只有登基称帝的华山一条路。
要不然，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就是被当成棋子摆布，榨干价值后被杀掉。
苏毅捡起金印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
现在贵族官员都被安娜物理清空，没有了蛀虫和阻力的同时所有的事务也堆到了自己身上。
月光逐渐偏西，杯中的酒液也逐渐见底。
苏毅靠在椅子上伸手打开身旁的匣子，里面是一把华丽轻盈的长剑。
剑柄做成了雄鹰展翅的形状，剑身上篆刻着胜利天使的铭文——自海中诞生，持有此剑者，将为七丘永恒之王。
是圣使徒阿莱克修斯一世的圣海之剑。
相传是胜利天使铸造，由海中仙女送给皇帝的。
现在又被安娜送给了苏毅。
不知道那位圣使徒皇帝泉下有知会有什么想法。
“安娜，这把剑给我会不会很浪费？”
“唔……酥糖，别跑！”
小女孩翻了个身，发出可爱的呼噜声。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东西。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认真战斗。”
苏毅将安娜放到床上，然后拿起剑推开了宫门。
“人都到了吗？”
“都到了，凯撒大人。”
侍卫将马车停在了布拉赫纳宫前。
深夜，欧诺普斯宫，幽暗的烛光下所有人都神情凝重。
“城外的敌人有四万，两百艘战舰，我们只有五千人，没有战舰。”
“虽然十字军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但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明天他们肯定就会攻城。”
“万幸，十字军并没有像样的攻城武器，我们可以依靠城墙……”
“等等！”苏毅打断了正在介绍敌我态势的基马诺斯，然后指着城北靠近港湾的一块区域，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威尼斯区，一百多年前，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授予威尼斯人贸易特权并将靠近金角湾的一小片区域划给了他们存放货物，结果……”
“结果涌入的威尼斯人越来越多，原来的货物仓库变成占据六分之一城区的威尼斯区？”
苏毅愤怒的把权杖扔在了沙盘上，
“所以说，还没开战我们就失去了整个金角湾，敌人就这样毫不费力的攻入了城市，先生们，你们说说，我们的城墙是在保卫谁？”
“可是，威尼斯人并未向我们宣战，而且他们还掌握着帝国的海军和贸易，贸然招惹他们……”
“不要考虑这些，诸位，我们是在求活！”
苏毅打断了一切胆怯的声音：
“而且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我们身后还有五十万市民，数百万的臣民，现在我们就要取回自己的财富，让威尼斯人去喝西北风！”
一个古老帝国的怒吼伴随着狂风从欧诺普斯宫涌向海洋。
市民们跟随着教士冲进威尼斯区。
“烧死这些吸人血的蛆虫！”
“这是我们的城市！”
复仇的火焰沿着街道一路席卷。
房舍被烧毁，窗户被打碎。
威尼斯居民们惊慌失措的跑到街道上，然后他们看到了瓦兰吉人的战斧和大剑。
如同数百年前的尼卡暴乱。
瓦兰吉武士们冲入手无寸铁的人群，剑和斧头肆意挥舞，所过之处只剩下残肢断臂。
但不同的是，这次人们爆发出的是如同海啸般的欢呼声。
他们跟着瓦兰吉武士涌入威尼斯人的屋舍。
抢劫和破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但谁会在乎呢？
苏毅和马卡理奥斯来到街道上，市民们立刻围拢了上来。
“凯撒大人，普世牧首大人！”
他们手上拿着从威尼斯人那里夺来的珠宝和黄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苏毅也挥手向他们致意，
“刚才，我与牧首对能否战胜敌人存在疑虑。”
“但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你们的行动给我了很大的鼓舞，让我相信能战胜强大的对手。”
“现在，让我们到城墙上去，圣母护佑，君士坦丁堡永远属于元老院与人民！”
“帝国万岁！”
人们高声回应着，跟着教士们来到了城墙上。
海湾的火光与初升的朝阳交相辉映。
厚重的军门缓缓开启。
瓦兰吉武士们排着严整的阵列从中走出。
他们对面是同样严阵以待的法兰克骑士。
城墙上旌旗猎猎。所有人都看向了前方的摄政凯撒。
他背后是一面从未见过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