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往事
风声在耳边呼啸，在李默的眼中，道路两旁的景色像是一条条色彩艳但是模糊不清的线条在不断的后退。
就这么，一口气的冲上山顶！
李默那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
夕阳西下，橙色的光芒柔和的洒在了平阳这座小城中。
郡设的公立初等学堂放学了，年龄从七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孩子们涌出了校门，与同伴们嘻笑打闹着回家。
年仅十岁的李默正低着头，一个人缓缓的走出了校门。
如果仔细看他，就可以发现他的脸上有点淤青，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沾染到了些许的尘土。
没有人接他。
虽然李胜男这个时候应该也下课了，但是她每天都要去邻居欧阳叔叔的餐馆打工，所以也没空来接他。
不过，李默也习惯了，从学校回家的路他也记得很清楚。
三千三百五十步。
以他的步伐，一共要走三千三百五十步，就能到家楼下了。
李默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面无表情的循着早已走了无数遍的路途，一步步的向着远处那幢灰白色的平房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姐姐说。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用自己说，老师肯定联系过她了。
小小的李默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为情的神色。
之前打架的时候那么凶，可是却会为了姐姐不高兴而感到难受。
就在今天，他在学堂里跟一个同学打了一架。
准确的说，不是打架。
除了对方胡乱的打了他几拳之外，一直都是李默在痛扁对方。
谁都不知道，一直沉默的像个石雕的李默，打起架来居然这么凶狠。
根本不格挡不闪避，就硬扛着对方的拳头，拼尽全力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那股子凶狠无比的气势打的对方想要逃跑。
李默直接飞起一脚就把对方踢趴下了，然后骑在他的身上用拳头往他的脸上招呼着。
当时，周围有数十个同学。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拦李默。
看着李默把那个男孩的脸都打成了猪头，鲜血飞溅，不少的女生都害怕的哭了出来，男生也是不住的瑟缩后退。
他们都只不过是十岁的孩童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更别说，让他们去阻拦这么凶狠的李默了。
在他们看来，李默完全就是冲着要打死那个男孩下手的。
那个男孩被李默压在身下，不住的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哭号。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以往跟石雕一样的李默会突然发疯？
他想要挣脱李默的束缚赶紧逃离，但是李默那小小的身体中，却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压的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在那被泪水与鲜血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了李默的脸。
李默的棕色瞳孔是那样的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依然是那样的安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举起手中的拳头，以稳定的频率与力道，反复的砸在男孩的脸上。
无情，冷漠。
就像是一台只会砸拳头的机器。
鲜血一丝丝的溅在了他平静如水的脸上，像是冷冽的恶魔。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那个男孩的脸上流下，他也没有力气哭号了。
这场对于孩子来说太过于残忍的斗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这个时候，才有战战兢兢的学生去告诉了老师。
当年轻的女老师赶到的时候，看到教室中这一幕也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任职五六年，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副场景！
仅仅十岁的男孩，却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一般撕咬着敌人。
更可怕的是，李默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这个场景一直都铭刻在这名女老师的脑海中，直到她死去。
以往，她一直都不怎么注意李默。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背景，没有天赋。
而且，在班里也是沉默寡言，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女老师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的职责，连忙上前强行拉走了李默，并且把那个男孩送去了医务室。
李默被拉开之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
就是一直，沉默的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光低垂。
女老师回来了，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李默。
片刻之后，她缓缓的叹了口气，用自己的手帕细心的帮李默擦去了脸上的血迹，还给他涂抹了一些药膏。
做这些事的时候，李默也依然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女老师沉默的看着李默，许久之后才说道：“我看的出来，你不是那种会欺负同学的人，能告诉老师为什么打人吗？”
李默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他说我和我姐姐是贱种，说我们是没人要的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默的语气也是平淡如水。
女老师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顿时想起了这个孩子的档案。
他的父母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家人只剩下了一个十三岁的姐姐。
想到这，女老师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温柔的抚摸着李默的面颊。
她的目光中，带着心疼。
李默一直如同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些淡淡的波动。
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许久之后，女老师拍了拍他的头，轻声说道：“回去吧，老师知道你没错，但是以后下手别这么重了。”
李默怔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自己肯定会受到责罚什么的。
但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女老师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李默回到教室去。
等李默离开了办公室，女老师再度叹了一口气。
李默打的那个男孩，恐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了。
这样的恶劣事件，本来应该是要联系家长，而且很有可能会做出开除的处分，外加一笔数额巨大的赔偿金。
但是，在看到李默的眼神，在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
她怎么也说不出让李默请家长来的话语。
“真是……坚强的孩子。”
当然，李默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他仍然在担心回到家之后会不会受到李胜男的责骂，还有可能会是一顿毒打。
李胜男可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姐姐。
如果李默做错了事，她直接就会操起棍子来狠狠的打李默的屁股。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打就不长记性。
小小的李默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下手这么重了。
当他在思考着怎么向姐姐求饶的时候，面前却是出现了几个不速之客。
几个看起来像是中等学府的高大男生走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看着李默。
为首的那个男生穿着背心，露出健硕的肱二头肌。
他冲着李默冷笑了一声，“就是你，把我弟弟给打伤了？一个小毛孩，下手这么狠？就说你两句你就这么下死手？”
李默明白。
这个人，恐怕就是被他打伤的男孩的哥哥。
在得知弟弟被李默打成了重伤之后，大怒之下就来找李默了。
背心男生名为向光，他眯着眼审视着这个不过十岁的少年。
就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把高他半个头的向荣给打成了重伤？
若不是亲眼看到弟弟的那副惨状，向光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么凶残的事情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做出来的。
谁小时候没打过架？
但是，有谁打架会把人打的半死不活？
所以，向光就来找李默的麻烦了，怎么也要把他也打一顿！
李默没有说话，沉默的打量着面前的四五个高大男生。
他们把李默围了起来，冷笑的看着他。
就像是……
在看一头笼中困兽。
那种戏谑，讥讽的眼神，李默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向光也有些惊讶，在面对他们这么多人，而且每一个人都比他厉害的情况下，李默居然还能够这么镇定？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个孩子，很不一样。”
向光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他也终于明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把弟弟打成重伤吧？
“还敢瞪我？”
向光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去就要抓住李默。
“贱种就是贱种，没爹妈教养的人！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友爱精神！”
一瞬间，李默的眼神变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块，狠狠的砸了出去。
向光措手不及，压根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出。
所以，那块石头就笔直的砸在了的他的眼睛上，痛的他缩回了手捂住眼睛，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混蛋！”
然而，李默却并没有逃跑，而是直接飞起一脚就踹了出去。
而且，踹的地方有些巧妙。
任何一个男人，在受到这样的攻击之下都会难以忍受。
李默这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向光的两腿之间。
于是，向光猛然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高亢尖锐的嘶吼。
那个地方受到打击，那种奇异的剧痛就不是他能够忍受的了的。
他缓缓的弯下了腰，夹紧了双腿，脸色涨的通红，捂着自己的要害处，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李默才转身逃跑。
旁边的几个高大男生都看傻了，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向光大叫了几声之后，他们才手忙脚乱的扶起了他。
向光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颤颤巍巍的指着李默的背影，声音颤抖的吼道：“把……把他给我抓回来！”
几个男生这才注意到李默在逃跑，当即大怒追了过去。
李默已经拼尽全力在逃跑了，而且找的时机也很完美。
但是，他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跑的过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
没跑出去五十米，就已经被几个男生抓了起来。
“哼哼，还想跑？”
“一个小屁孩，下手居然这么狠？不好好教训你一下可不行啊！”
男生们狞笑着，把李默拎到了向光的面前。
向光的身体仍然是在微微颤抖着，不过也已经好多了。
看到李默，顿时心头火起，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李默的左脸直接就是通红一片，并且迅速的出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嘴边也溢出了一缕鲜血。
向光这一下可没有留手，直接就是卯足了劲打的。
刚刚李默踢他这一脚，痛的让他永生难忘，他能留手就有鬼了。
向光一把揪住了李默的头发，满脸怒容的凑近了他，狰狞道：“小鬼，挺有胆子啊！你知不知道，你踢的我很痛啊！”
他盯着李默的眼睛，想要从其中找到些许慌乱的神色。
但是，向光失望了。
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口鼻之中都流出来小蛇一样的鲜血，李默的眼神与表情依然是那样的平静。
甚至，平静的有些冷漠。
看着他的眼神，向光的背后突然升起了一股恶寒。
不过旋即，他就狞笑着，“我跟你说，这可是你自找的。本来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还敢踢我？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踢我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说着，他再度举起了巴掌，就要往李默的脸上扇去。
“哈！你看我这一巴掌，是会落在你的左脸还是右脸呢？”
向光冷笑着，手掌已经是扇了出去。
不过，扇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了一边，那一巴掌自然也没有扇出去。
“砰”的一声，向光的脑袋被人抓住，一下就砸在了地面上。
这一下又快又狠，是摁着他的脑袋毫不留情的砸下去的，直接把向光砸了个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的躺在了地面上。
而且那只冰冷的手，还压着他的脑袋，让他的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坚硬的砂石把向光的面颊都给磨花了，血流不止。
同时，一个冰冷的令他浑身都要冻僵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告诉我，我这一脚会踩在你的右脸还是左脸上呢？”
李胜男眼神冰冷，说话时，又是一脚踩在了向光的脸上，用力的碾了两下，冷笑道：“原来是左脸啊！”
向光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头，却是又被狠狠的踩了两脚，痛的他直接发出了尖锐的哀嚎。
周围的几个高大男生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怒骂着把李胜男给围了起来。
李默看着宛如神兵天降的李胜男，有些惊愕。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年十三岁的李胜男已经是亭亭玉立了，留着长长的马尾，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子英姿飒爽的味道。
她关切的看了李默一眼，“我刚好给店里买点东西，路过！”
看到李默脸上的那个清晰通红的巴掌印，李胜男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痛。
然后，又是愤怒的用力踩了两下脚下的向光。
“就你们，欺负我弟弟？”
李胜男一脚踩在向光的脸上，怒气冲冲的指着其他男生。
霸气十足！
这几个男生都被李胜男的这股气势汹汹给镇住了，一时之间居然没人开口。
没人回答，李胜男冷着脸，再度一脚踹在了向光的肚子上，“问你们话呢，为什么欺负我弟弟？一个个老大不小了，十五六岁的人，合起伙欺负一个小孩子？要脸吗你们！”
连续挨打的向光喘了口气，痛苦的大叫道：“是你弟弟先动手的！”
“嗯？！”
李胜男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厉了起来，看向了李默。
“怎么回事？”
她清楚，弟弟是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主动打人的。
她也警告过李默，绝对不允许去欺负同学，更不允许打架。
李默会主动打人……
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里面。
李默撅了撅嘴，带着几分愤怒的说道：“他骂我们是贱种！”
不用多说，李胜男就懂了。
眼中的不满也瞬间褪去，她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这样的话……”李胜男更加用力的踩着向光的脸，“他们就该打！”
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向光，终于是忍不住的挣扎着怒吼，“上啊你们！她知道女的，你们怕个屁啊，一起上，一起上啊！”
李胜男看了李默一眼，露出了属于只有他们俩才知道含义的笑容。
低声嘀咕了一句之后，李胜男突然一个垫步，直接一脚踢在了一个男生的肚子上，然后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就两下，那个比她还高半个头的男生就已经在地上打滚了。
其他人都懵了，李默也趁这个时候，又是一脚踢在了一个男生的要害处。
隐隐的可以听到一声蛋碎声传出，再度男生也缓缓的弯下了腰。
而李胜男也踏前两步，狠狠的一拳捣在了男生的脑袋上。
打架，看的就是谁更狠！
李胜男这种迅捷而充满爆发力的动作，让这几个男生意识到，这可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女生，而是一个打架的老手！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凶狠的李默。
那一步步稳健的步伐，再加上李胜男那自信的眼神，他们心理的防线不知什么时候牛已经被击溃了。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居然被一个女生和一个小孩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