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中山
中山王朝，边境。
天空中有一道流光划过，荡起无数的灵力波动，狂风都被甩在后面。
定眼看去，这赫然是一艘长约二三十米的飞舟，通体冰蓝色，而且晶莹剔透，宛如一柄由水晶制成的冰刀，破开空气极速的向前驶去。
在那飞舟的内部，有四个人正在享用着午餐。
“水煮鱼好了！”
李默从厨房中端出了一个青花大瓷盆，上面热气腾腾，还没到餐桌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
餐桌上的老饕们顿时眼睛一亮，齐刷刷的看向了李默——准确的说，是看向了他手中的瓷盆。
李默缩了缩脖子，这几个人的目光就像是饿了几天的野狼一样，眼睛都发绿了，看的他心里都有些发凉。
青花大瓷盆摆在了桌子上，里面赫然是一条硕大的黑鱼，鱼皮微微的卷起收缩，露出一点雪白的鱼肉，上面点缀着众多的胡椒和青椒红椒，香菜豆芽土豆等食材埋在鱼的底下，露出一点点诱人的身材。
随着李默浇下一小盆热油，瞬间那瓷盆中就爆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鞭炮齐鸣，但是却有一阵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霜漠河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这条鱼，等李默抬手示意之后毫不犹豫的就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大块鱼肉。
那筷子一碰到鱼肉，根本不用动，那鱼肉自动的就松开了一块，黑色的鱼皮底下是嫩白的鱼肉，筷子轻轻一夹，就有鲜嫩的汁水溢出，那鱼皮上点缀着花椒和红椒，霎是好看。
霜漠河再也忍不住，啊呜一口就把鱼肉给塞进了嘴里，一瞬间，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那美味几乎是在嘴里爆开，鲜嫩与麻辣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在她的舌头上跳舞！
那鱼肉是那样的鲜嫩，轻轻一抿就碎了，那其中鲜美的汁液流了出来，疯狂的刺激着味蕾，加上那带着一点韧性的鱼皮，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却是那样的融洽。
“嗯～”
霜漠河的眼睛都微微的眯了起来，眼中充满着欣喜。
根本不用多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鱼是有多美味，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下筷子争夺着鱼肉。
温无涯一边下筷子一边咀嚼着，而且还能毫不含糊的说话：“我真是太想念你做的饭了，哇真的是离谱啊，怎么会有人做饭做的这么好吃啊！”
“吃你的吧，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李默没好气的说着，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霜漠河也是腾出嘴了含含糊糊的说道：“李默，你考虑一下，做我的专用厨子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极品美女，保证你看得上！”
她冲李默挑了挑眉，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叶莫闻与秋刀陌就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不声不响的就把这条鱼吃下去一半还多，霜漠河连忙收回目光，参与到了抢夺之中。
“霜姐姐，这就不必了……”李默的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中山学府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嗯？”
正在抢夺鱼肉的四人瞬间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李默，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大字——“八卦”！
李默心中暗骂了一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果然说漏了嘴就是这样，一群人恨不得把你前世今生的事情都给你挖出来。
叶莫闻虽然冷淡，但是本身也是极其八婆，内心情绪完全不像他的表情一样冷漠。
而霜漠河本来就是八婆……
秋刀陌和温无涯的话，他们对于李默的一切都很感兴趣，那对于李默的感情方面那自然是更感兴趣了！
秋刀陌和霜漠河处理完宗门的事务，把那些琐事都交给了大长老，然后迫不及待的拉着李默坐上了霜漠河的飞舟，兴冲冲呢飞往了中山王朝。
当然，叶莫闻和温无涯，是作为李默的打手已经追随者跟来的。
在李默展示了自己的厨艺之后，他们也是一致决定让李默作为厨子，包揽一日三餐！
霜漠河看着李默，明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好奇，“来来来，跟姐姐说说，什么人能让你惦记这么久啊！”
“就是，为了一棵树，你放弃了一片森林啊！”
温无涯打了个饱嗝，笑着附和道。
“原来如此，难怪宗门里那么多弟子对你芳心暗许，”秋刀陌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还有那个安家姐妹吧，很明显对你有意思啊，你都没有接受，原来是妻管严？”
“啊这……”
李默的嘴角扯了扯，“别误会，我跟十七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更不是什么妻管严。”
“哟，十七，啧啧啧，叫的这么亲密，还说只是朋友？”
温无涯冷笑着挑了挑眉，毫不犹豫的揭穿了。
李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的话让我很伤心，所以我决定闭关修炼，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你们自己解决吧。”
温无涯瞪大了眼睛，“你恼羞成怒了对吧，你一定是恼羞成怒了所以才来威胁我！”
其他三人纷纷指责他：“都是你不好，说什么呢！”
“很明显李默和那个十七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如果我们吃不上他做的饭，等会儿我就把你做成冰雕挂在太阳底下晒他七七四十九天！”
这几天以来，李默用厨艺征服了他们，如果李默不做饭，那毫无疑问会是一场噩梦。
“我错了我错了，你才是老大。”
在三人的狂轰滥炸之下，温无涯终于是缴械投降，向李默道歉。
“不过，说真的，”霜漠河冲李默挤了挤眼，“说来听听吧，反正迟早我们也会见到的，你说话说一半就是你的不对了。再说，我们还可以帮你参考一下，指导一下！”
“指导？你很有经验吗？”秋刀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插刀的机会。
霜漠河的表情僵住了一瞬间，然后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空间内的温度下降了些许。
在她发火之前，李默连忙说道：“得得得，说就说，真就不该说出来。”
四人连忙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的李默又是一阵胃疼。
而且看这架势，不说也得说……
叹了口气，李默也只能是简略的把跟何十七相识的过程说了一遍，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在中山学府的日子一直都是比较平淡的。
“……表白了之后，也就没什么特别了，反正后来就因为那件事被虚空放逐，现在她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李默耸了耸肩，脸上却是带着一种期盼的笑容。
他很想见到何十七。
那高挑的马尾辫，还有如清潭一般的眼睛，那充满着英气的面庞，羊脂般的皮肤，还有那精巧的锁骨……
咳咳，不对，不能再继续想了。
不过想到快要和何十七见面了，李默的心跳突然又是加速了起来，一年多没见，她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还是变得更有魅力了？
等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向何十七表白。
曾经的他一无所有，没能力没背景，甚至没有钱！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圣树同盟最杰出的天才，背后是天刀圣地，甚至其他的诸多宗主也是对他称赞有加。
实力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仅仅十八岁不到！
而且，在那场战争中击杀了不少的金丹，李默身上的灵石数量也是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万！
有实力，有钱，有背景，李默觉得现在的自己终于是有资格向何十七真正的表白了。
李默虽然在圣树同盟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一想到何十七，他又变成了那个初入中山学府的土包子。
看到李默的表情，秋刀陌他们都是沉默了下来，他们头一次看到他露出了这样羞涩的表情，眼神中带着点纠结，但是又带着点期待。
“何十七……名字不怎么样，不过能让小李默这么念念不忘，”霜漠河坏笑着，“肯定是个大美人吧，我就怕到时候等你回中山学府，然后发现已经名花有主了，唔唔……”
她还没说完，一旁的秋刀陌就塞了一大块的烤肉，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别理她，她就是个二货，自己没谈过恋爱天天想着指导别人。”秋刀陌冲李默笑道。
“你干嘛啊？”霜漠河好不容易把那块烤肉给吞了下去，没好气的叫道。
秋刀陌扯了她一把，低声传音道：“你是不是傻，李默这次回去更明显是要表白，你居然还在这说风凉话？你这不是在打击他吗？乌鸦嘴！”
霜漠河眉头一挑，捂住了嘴，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李默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就变了。
他离开中山学府已经一年多了，在这期间中山学府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清楚，更别说关于何十七的事情了。
而何十七又是那样的阳光，那样的开朗，在学府的时候人缘就很好。
那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什么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啊！
“不不不……”李默赶紧摇了摇头，不存在的，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凡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嘛，”温无涯看到了秋刀陌的眼色，连忙说道，“李默，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说不定那个何十七还在中山学府等着你呢！”
李默回过神，轻笑一声，“我不担心，我还是很乐观的。”
霜漠河松了口气，扫了一眼飞舟的下方，“咦，好像快要到你家乡了。平阳……应该是吧？”
李默顿时抛开了之前的思绪，到窗口看了一眼，兴奋的说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们等会儿就隐藏一下气息。”
下方就是李默熟悉的那些山脉和森林，不远处就是中山王朝的边境，在往里面一段距离就是平阳城！
“成，先在这里降落吧，等会儿到边境容易被拦住。”
霜漠河点了点头，操控着飞舟缓缓的降落了下去。
他们虽然有三个元婴在场，就算是横冲直撞进去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按照李默说的，这次回来不想惹出太大的动静，而且想给杨家一个惊喜，这几位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谁让吃了这么几天饭呢？
再说了，这次跟着李默本来就是为了帮他报仇，当然是要按照李默的意愿来行动了。
很快，飞舟就降落在了森林中，几人出来之后，霜漠河便是把飞舟收到了玉简之中，跟着李默一同前往边境哨卡。
将神念放出去扫了一圈，秋刀陌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李默，你们家乡这……也太放松了吧，边境线都没有人巡查？”
“而且，一个哨卡就一个筑基三个炼气，还在喝酒，这也太放松了吧！”
他说出了刚才神念扫描的景象，对中山王朝的印象又是降低了几分。
圣树同盟的边境，那都是有金丹天天巡查，虽然没有哨卡，但是边境的城池都是有着金丹巅峰坐镇，一有情况很快就能发现。
像中山王朝这样，边境如此放松，什么时候沦陷了都不知道。
李默耸了耸肩，“这很正常，因为这边相邻的是大秦帝国，中山跟大秦都几百年的盟友了，根本没必要防着。”
“守卫森严的那边是在跟霸海王朝相邻的边境，那边守卫森严，每年都少不了冲突。”
听到李默的解释，秋刀陌他们也算是勉强的接受了这一点，不过心里还是对这地方没什么好印象。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那哨卡前。
哨卡只能说是简陋，就一座小小的木制门楼，门口有一张桌子，四个城防军坐在桌前吆五喝六的喝酒。
在哨卡进进出出的，大都是在大秦帝国和中山王朝之间往返的商贩，而且就算有修士那也不是什么特别高修为的。
见到李默等人过来，他们都没抬头看一眼，仍然是在大声的哄笑着。
李默咧了咧嘴，秋刀陌和霜漠河都是暗自摇了摇头，然后就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哨卡，朝着平阳城的方向走去。
看着路上的风景，尘封在李默脑海中的记忆也就越发的浮现出来，这里的森林，山脉，河流都是那样的熟悉。
“这样的地方，你是怎么觉醒灵根的！”
过了一会儿，跟在李默身后的温无涯忍不住的开口。
秋刀陌也同样是点了点头，“这里的灵气浓度简直低的离谱，比我们边境的那些城池都要更差。”
李默无奈的说道：“这不一样啊，圣树同盟那边本来就环境更好，不然实力怎么会这么强，中山这边环境差一点，实力当然也就更差咯。”
“关键是，你怎么这么厉害？”叶莫闻指出了关键。
“这个……”
李默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血脉的原因吧，或者还有一些精神刺激的原因。”
他当然不能说当初是因为大哭了一场然后觉醒了雷灵根，然后又因为郑天象，所以自己拥有了青龙血脉吧？
“奇迹，只能说是奇迹，像这样的地方，出极品灵根那都是百年难遇。”霜漠河吧嗒了一下嘴，把玩着手中的一根冰棱。
“看，那就是我曾经练拳的地方。”
走着走着，李默就看到了曾经修炼过的瀑布，熟悉的场景又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其他几人都能够看出，李默现在是处于一个非常兴奋的状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兴高采烈的情绪。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一个小孩子，护身一人离开家乡，过了这么久才回到这里，难免是会激动起来的。
他们也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的跟在李默的身后，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有曾经在这里练拳，锻炼肉身，有小时候跟姐姐在这里采摘药草，或者是跟姐姐一同抓鱼，那个时候的李默就已经很会做菜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默讲故事的时候非常的认真，眼睛里都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语气也是极其的轻快，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沉浸到他所说的回忆中，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走到一处山坡，李默突然停下了脚步，开闸的话语也是戛然而止。
秋刀陌与霜漠河对视了一眼，明显都是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温无涯显然不太清楚状况，突然从李默的回忆中跳了出来，难免有些奇怪。
秋刀陌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多嘴。
因为是冬天，这山坡上的草几乎也都凋落了个干净，只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绿色还在山坡上顽强的生长着，仔细看，还有一些粉色白色的小花在草丛中摇晃着。
不过李默看的不是山坡，而是山坡上的一座小小的墓碑。
顺着李默的目光看了过去，温无涯也是瞬间明白为什么李默停住了脚步。
“李胜男之墓。”
李默愣愣的看了许久，然后慢慢的走了过去，站在那墓碑前一动不动。
没有悼念的话，没有泪水，男孩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墓碑前，他的身影是那样的高大，但是在秋刀陌等人看来，却又是那么的无助。
悲伤氤氲的弥漫开来，填满了周围的每一处空间，它是那么轻柔，又是那么的沉重，像是水，慢慢的把所有人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