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前显圣
饭桌上，四个人面对面坐在了一起，谁都没有先动筷，也没有谁率先挑起话头。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连一些其他的学生看到了卡特，想要上来打声招呼，在校长面前混个印象，却也因为四人之间的氛围而被劝退了。
“你看，那不是卡特校长吗？坐在他对面的是不是安娜副校长？”
“是诶是诶！听说他们两人之前是学姐弟。安娜副校长还对卡特校长有着诸多的照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周围的窃窃私语，哪怕隔得远，也并没有逃过两位高阶殉道者，以及陈云的耳朵里。
八卦之火在眼底燃起，不过碍于气氛，陈云只是偷偷用余光看向了卡特和安娜。
安娜依旧双手抱胸，直勾勾地看着卡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卡特微微低头，似是看着桌上的饭菜走神。
「哇哦……」
然而再将眼神转回来时，却发现对面坐着的那个女子居然在看着自己。
眉头还朝着卡特和安娜的位置扬了扬。
「？」
「什么意思？」
然而很快，就听得女子率先开口道：“卡特校长，我从小就是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非常崇拜您！啊！我现在是一位二阶的雷元素使！是今年刚到的新生！”
说着，便又将眼神移到了陈云的身上，疯狂地乱扬眉头。
「原来如此！」
陈云顿时恍然大悟。
「挑起话题，缓解尴尬的气氛，让饭局得以进行下去……」
但是独一个人，效果也不够。
所以……
「需要僚机……帮手！」
“对啊，对啊。”陈云顺势赞叹道，“在岛上的时候就听说您与两位老师关系甚好，我也对您的为人很是好奇呢……”
然而换来的，却是一声嗤笑。
“为人？他有什么为人？”安娜唇齿开阖，扯出一句话来，“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失信者和胆小鬼而已。”
卡特猛地抬起头来，似是要反驳，却在看到安娜的眼神后，又退缩了，将头低下：“你……至少给我在晚辈面前留点面子。”
唯独这个时候，他的轻浮与轻佻不再。
显得怜悯又卑微。
似是不忍，在陈云与对面的女子面面相觑时，安娜冷硬地说道：“吃饭吧，我们之间的事之后再说。”
“总不能让学生们饿着。”
三道微不可察的吐气声响起。
陈云率先拿起了餐叉，埋头干饭。顺带还肘了肘卡特道：“老师，还有安娜副校长，您们也吃……”
“还有……”陈云顿了顿，才发现还不知道对面女子的名字。
“叫我维丽娅就可以了！”对面的女子笑了笑，“你呢？”
“我叫陈云。”
“诶？听这个名字，你是东方人吗？”维丽娅又仔细地看了看陈云的样貌，确实与她所见过的人不大一样。
很柔和，很好看。
但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而且，听这个名字，好耳熟哇……”
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貌似在今天的《知讯日报》上面见过。
「日报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鸢尾花侯爵，那前侯爵……不对！」
哪怕是如此纷杂的授勋贵族之中，以花为代表的在维多利亚数不胜数。
可是那唯一让维丽娅记住的，就是那位名震诸国，受多国认可，近百年来唯一一位在圣神烈阳教会的承认下完成授勋的，自己的偶像……
安德烈·莱恩·鲁修斯，鸢尾花大公！
于是，眼神逐渐带上了震惊，声调也在不自觉中拔高：“啊？！那你不就是新晋的鸢尾花侯爵吗？！那安德烈大公……”
“是我的老师。”
这时，就连一旁的安娜都一脸惊诧地看向陈云。
「原来，这孩子是师承那位传奇大公的么？」
“哇！”维丽娅眼里顿时冒出了无数的小心心，表情也变得如同粉丝见了偶像一般的狂热，“那！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以见一见吗？！”
然而陈云却笑了笑，也是分外惋惜地说道：“很抱歉，他并没有跟我一起来到维多利亚。”
心里却嘀咕着：「没想到老东西那么有名吗？」
“但是……”说着，陈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镌刻着鸢尾花的勋章，递给了分外遗憾的维丽娅，“他把代表身份的勋章交给了我，要不要……看看？”
感觉有些不太合适啊……哪有给人看牌子的道理……
然而维丽娅却大喜道：“我要！我要！！我现在就是要看看……”
顾不上欢天喜地的维丽娅和继续低头干饭的陈云。安娜突然启齿，低声朝着卡特问道：“那个孩子，很出名吗？”
“啊。啊？”卡特抬起头来，才意识到安娜是在和自己说话。
也不怪乎安娜不知道。晨云的消息本就被费尔德和维多利亚封锁着，作为讳莫如深的情报。
而作为两眼不闻窗外事，除了自家埋头苦干搞发展，游移世俗之外，顺带只输出学生和输入学生的波旁根本就无从了解。之后哪怕是作为副校长入职联合学院，也从未有人与她讲过。
而这些天来，为开学的事情忙前忙后到，连学院都没有踏出一步的安娜也没有从今早的报纸上面了解到昨天的游行。
以及那位焦点之中的主角——陈云。
于是斟酌着开口道：“陈云他，其实有着两位老师，安德烈与奥罗斯科。”
“现在的话，应该是最年轻的鸢尾花侯爵，苏丹娜银行少数的金卡持有者之一。”
“上个月，那群贵族所提出的，愚蠢的劳动法案知道吧？在昨天的时候，游行突破了阻碍到达了皇宫的门口。”
“当民意至此的时候，在韦伯斯特的见证下，贵族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大概这两天，那条法案就会被废除……”
“而游行的领导者，也是陈云。”
“有钱，有权，有威望？年少有为啊……”安娜感慨了一声，忽然又冷眼看着卡特，“他还叫你老师？”
“呃……毕竟是安德烈和奥罗斯科托付给我的……”卡特挠了挠头道。
却听得安娜冷哼一声，道：“那希望，他不会如同你这个老师一样混账！”
说着 还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欢天喜地的侄女。
无故躺枪的陈云茫然地抬起头，很是疑惑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被针对了。接着转头便又看到了卡特那无辜且幸灾乐祸的眼神。
似乎是在说：
——对不住了嗷！
……
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生怕弄脏了还用袖口擦了三四遍的维丽娅，依依不舍地把勋章还给了陈云。
“诶？那陈云同学，你也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吗？是几阶的魔法师？哪个系的？哪个班的？”维丽娅又接着问道。
“看你的年纪，应该是15岁吧？那应该比我要小！我可以保护你！”说着，还挺了挺自己发育的不太好的胸脯。
“噗嗤——”
话音刚落，同桌的另外三人都笑了起来。安娜轻捂嘴唇，卡特则一脸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
维丽娅疑惑道：“诶？你们怎么都笑了……”
陈云放下刀叉，很是正式地咳嗽一声，说道：“其实，我是联合魔法学院的老师……正式的。”
说着，还将自己的铭牌取了出来。
「那铭牌，好眼熟，居然和自己在姑母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诶……」
静——
“为什么你会是老师啊？！”维丽娅惊叫道，“我、你、我、我、你……”
「我们不是同龄人吗？！」
「怎么我还是学生……」
「你就去当老师了啊？！」
——无法接受。
然而这时，安娜却在旁边冷不丁地开口道：“想想卡特是什么时候成为老师的？”
于是，维丽娅回过神来。
「对！卡特校长！正是因为崇拜他在魔法上的成就，以及和雷元素极高的契合性才忍痛放弃水元素使，而选择成为一位雷元素使的，他……」
「十六岁时成为了维多利亚联合魔法学院的老师？」
“……”
“…………”
「这样一想。」
「好像、也许、可能、大概、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而且他还是安德烈大公的学生，这样一想，貌似还挺正常……」
「怎么能只给陈云一个老师的职位呢……」
“那，我也有成为老师的机会吗？”维丽娅满脸希冀地看着安娜和卡特，视线在他们的脸上回转。
“可以啊，如果你也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完成维多利亚联合魔法学院三年制的课程内容的话……”
“两？两个月？！”维丽娅喃喃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云，“也就是说……”
「别人家的孩子居然在我身边？！」
「可是卡特校长也才三个而已啊……」
而对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的维丽娅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只是羡慕地看着陈云。
这倒是弄得陈云分外地不自然了，微微偏了一下头。然而心里还是暗爽的。
「话说，这就是人前显圣的感觉吗？」
「终于给我体验了一把哇！」
“陈云他差的不过是殉道者的等阶而已，至于你……”安娜看着她，认真地告诫道，“还是认认真真地，去完成学业吧。”
“知，知道了……”维丽娅悄悄抹了把泪。
……
饭后。
安娜带着维丽娅去办理入学相关的手续，便先行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卡特忽然一把抓住陈云的肩膀，随着身体的模糊闪烁，两人便已经到达了联合魔法学院的门口。
雨水还未淋下，身后的秘书便已经递了两把雨伞上来。接着，便又隐去。
卡特斟酌了一下，很是警惕地问道：“这次不会再有事回来了吧？”
“也不会再有问题了。”陈云笑了笑。
哪怕再好奇卡特与安娜副校长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是陈云也知道，这种事关隐私的事自己不应该也不能继续探究下去。
除非卡特亲口告诉。
语毕，明显地见到卡特松了口气。
摇了摇手，便又恢复了轻佻与懒散的状态，提着伞转头，道：“那你一路走好，我就不久送了……”
“记得后天来报到。”
说罢，一个闪身便又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校门，却仿佛美好的校园生活在向着自己招手似的。
陈云也笑了笑。
只身步入雨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