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探
白息看着坐在对面的公爵夫人母女，艾丽西亚．加拉赫是贵族中人人都知晓的端庄，贵女出生的她永远穿着高领的长裙，衣领一定牢牢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
此时她穿着一席宝石蓝的绸缎长裙，挺直地端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动着切割餐盘里的食物，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咀嚼声你甚至会以为她是一幅画。
在她旁边坐着她唯一的女儿，凯西公爵最小的孩子——西莉亚．罗斯，她有着和母亲相仿的面容，年仅13岁的她早早地随着公爵夫人参与贵族社交圈的来往，金发的少女一身粉裙，仿佛端坐云端的天使。
但她天使般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在她去取第三块黄油面包的时候，公爵夫人轻微地咳嗽了一声，西莉亚的手顿时缩了回来，刀叉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淑女，莉亚。”公爵夫人拧着眉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西莉亚沮丧地垂下了头“是，母亲。”她低声回答道。
用餐完毕后公爵夫人看向白息“你的面色更苍白了些，有按时吃药吗？”她的眼神越过白息看向他的身后，阿莫斯低声回答道“弗朗西斯神父还未归来，以前的药已经用完了。”
“下午拿去我的手信给教廷，问问弗朗西斯神父的去向，或者哪位主教有空来庄园一趟。”公爵夫人抬手从女仆手中拿过手套吩咐道，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白息说“在你哥哥和公爵未回来前你不要再出庄园了。”
随后不等白息回复公爵夫人就起身离去，西莉亚紧紧跟在她身后，似乎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摆一下，女孩低下头偷偷吐了下舌头。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白息默默想道。
……
此后几天白息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出得了门，而除了吃饭时间他都没有见过母亲和她的妹妹，只是听安东说西莉亚日常都是跟在公爵夫人身边学习各种课程，甚至睡觉都是在公爵夫人卧室的外间。
这天夜里白息蹑手蹑脚地离开卧室，这些天他虽然出不了门，但是白天骑马游船晚上在书房夜读，一副安然自得仿佛已经放弃离开庄园的样子，四位男仆每天也被他有意地消耗体力后累的够呛。
经过他观察四个男仆中安东单纯没有心眼，比利暴躁脾气差，伊恩贪吃懒散，而埃米尔是最小心谨慎的，今天轮班值夜的是伊恩和安东。凌晨三点白息推开了卧室门，果然两位值班的男仆已经靠着墙坐在地上相继进入了梦乡。
白息赤着脚轻声沿着门廊往外走，他今夜不是为了离开庄园而是为了取得仆从们出入庄园的手令，而手令一直是由管家们保管，只有管家许可后仆从才能短暂地离开庄园采买或回家。
凌晨的庄园内寂静一片，长长的走廊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像在壁灯的映照下更显得狰狞可怖，宽松的睡袍遮挡住白息的脚面，他不得不像所有淑女一样拎着睡袍的下摆小跑着，阿莫斯的卧室在二楼东面游廊的尽头，这意味着白息要穿过整个东侧走廊而不被人发现。
“咔嚓…”楼梯处传来银盘落地的声音，白息迅速拉开走廊对面的落地窗帘钻了进去，灰尘和窗帘上的绒毛在狭小的空间里游荡漂浮着，白息屏着呼吸抑制着疯狂想打喷嚏的冲动。
透过窗帘的缝隙，白息看到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西莉亚穿着白色的单薄睡裙，她怀里抱着几个银盘仓惶地半蹲着，油渍和面包屑染脏了她胸前的绸带。
西莉亚的心脏咚咚跳着仿佛随时要从她单薄的胸膛中跳出来，如果要被仆人发现，那么“西莉亚小姐半夜去厨房偷食物”这一消息明天一早就会在庄园内无数张嘴里传播和嬉笑，母亲的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甚至…甚至…
听到了脚步声西莉亚紧紧抓着餐盘的边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需要我帮你拿吗？”西莉亚睁开眼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发现她的二哥在昏暗的烛光下对着她微笑，苍白病态的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
白息和西莉亚趴在床底头挨着头，一群小猫舔着盘子里的羊奶发出“啧啧”的声响，西莉亚把柔软的白面包撕成了一块块蘸满了羊奶去喂小猫，女孩脸上满是喜悦和笑容，她对上了白息的眼睛后迅速收敛了笑容。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群小猫？”白息问道，，猫崽们大概只有一个多月大，有几只甚至眼中的蓝膜还没褪去。“我前几天在玫瑰灌木丛里找到的…哥哥，你可以不要告诉母亲吗？”女孩眼含祈求地拽住了白息的袖子。
白息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头发“当然莉亚，我保证。但是你把它们藏在床底总不是长久的办法。”西莉亚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母亲不会允许我养的…只有女巫才会养猫…”。
“那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吧。”西莉亚抬起头看见并不熟稔的二哥黑色眸子中的认真，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告别了西莉亚后，白息揣着一窝小猫回到了房间，两位男仆缩在墙角甚至打起了呼噜。白息推开更衣室，在最里侧的衣橱的角落里给它们找了一个安置的位置，“还是要尽快绑定本世界避难所才行，今夜再出门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
白息暗暗这么想道，刚转身回头就看见阿莫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鹰钩鼻上两只眼睛闪烁着诡谲莫辨的光。白息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阿莫斯…你在这里做什么？”白息堪堪咽下了差点脱口的尖叫，“我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更衣室里有什么吗？”阿莫斯举着手中的烛台，说话间烛台的火光摇动，光线晦暗不明。
“我做了噩梦，汗水沾湿了衣服，想来换一身而已。”
“这样，那少爷请回房安寝吧，伊恩和安东今夜玩忽职守，明天会换两位男仆服侍您。”阿莫斯语气不明道，“对了，公爵大人和世子阁下传来口信明日即将抵达庄园，请您做好迎接准备。”关上门前阿莫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