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钥匙
李武站在办公室门前，一只手轻轻地敲着。
没过一会开了门，门里站的是方宇，他伸头往里面看去，宋警官正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
方宇看了看李武，又转过头去，对着宋警官说，“这是我兄弟，我们一起来的。”
看着宋警官点了点头后，好让李武也进来办公室，并且顺手把门带上。
宋警官看着这两个人一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招呼着他们坐下。
两个人都执意不肯坐下，宋警官也不便勉强，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放的是一个沾满泥土的手机。
方宇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小薇的手机。
方宇正想开口，宋警官抢在他前面说，“你是方宇对吧，这个手机你认识吗。”
“认识，我们都认识。”方宇还没说出来话，李武就急哄哄地说。
听着李武的话，宋警官又从抽屉里抽出来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示意他俩凑近看一看。
方宇由于紧张，眼神不太能聚焦，他死命揉了揉眼，大致看清楚了。
照片上是四个人的合照，方宇、李武、赵小曼和林薇薇，背景是幸福小区的出租屋内。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比现在年轻一些。
时间好像是在高二暑假方宇过生日的时候。
正在方宇和李武看着入迷的时候，宋警官伸出一只手将相片盖住，说：“上面有你们两个对吧。”
方宇和李武的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那你是他什么人？”宋警官指着方宇说。
“我是他男朋友。”方宇受不了这轻轻柔柔的询问了，急不可耐地问，“小薇，怎么了？”
“前天，七月十五号，k24的火车脱轨，七个人遇难，她在里面。”宋警官语气平淡地说。
听到这句话，方宇的脑子像1945年的广岛、长崎一样，无数的瓦砾在脑中炸开。
虽然在路上，方宇已经做了不少的预警打算，但消息明确地被传达在面前，他一时间站不住，一只手扶靠在玻璃桌上。
李武赶忙扶住他，让他坐下。
整个屋子静的掉根针都声声入耳。
“我们联系不上她的父母，她手机里只有她爸爸的电话，但是电话号已经停机了，我们想应该是换号了。”
方宇楞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李武看着宋警官点了点头。
“我们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们知道的话，好让我们这边给她家属打一个电话，联系一下看下面怎么处理。”
“我能去看看吗。”方宇像是被抽干了魂魄一样，有气无力地说。
“不好意思，这恐怕不行，我们原则上只有亲属才可以。”宋警官无可奈何地说。
说完，宋警官站起身来，从墙角的饮水机里接出两杯温水，放在方宇和李武面前的桌子上。
方宇盯着相片，挤着眼睛使劲看，但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小薇的脸。
他伸手想去抓，抓近一点，一下又一下地抓空。
李武看出来方宇意图，对着已经倒完水回来的宋警官说，“这相片我们能带走吗。”
宋警官思虑一番，看着方宇惨白的脸，说，“这倒是可以，这照片手机里不少呢，到时候家属来了，手机还给你们，你们还可以再打印的。拿走吧。”
李武一手搀扶着方宇，一只手快速抓起相片塞到方宇手上，“好的，那麻烦您了，如果知道我们再告诉您。”
下了楼，从派出所出来。
李武站在门口一只手馋着方宇，一只手挥舞着拦出租车。
上了车后，对司机师傅说去幸福小区。
他在后座把方宇安置好后，顾不上前座司机异样的眼光，掏出来手机给导员打电话，请了三天的假。
从派出所办公室拿到相片的方宇，到幸福小区出租屋，一路上方宇的手紧紧握着，眼神死盯着相片上的内容。
到达出租屋后，李武搀着方宇坐在沙发上，他站在客厅中央，看了一眼方宇，心里五味杂陈，说，“你先缓一缓，我去卧室给小曼回个电话。”
看着方宇一动不动，也不回应。
李武自己进了卧室，将刚刚在派出所得到的消息给小曼汇报了一下。
说完，小曼挂断了电话，这个噩耗谁都接受不了。
李武缓缓从卧室走出来，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方宇，本想安慰的话，到了嘴边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李武坐在方宇的旁边，眼神尽量不去看相片。
一只手搭在方宇的肩膀上，说，“快十二点了，吃点饭吧，这几天我守着你。”
李武拿起桌上已然放凉了的包子，递到方宇的嘴边。
方宇静静坐着，没有接受，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话，语气颤颤巍巍的，“我不饿，没事的，我其实还好。”
“那个，小薇，她，她爸爸的电话你知道吗。”
方宇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那她爸爸住哪你知道吗。”
方宇还是没说话，只是摇着头。
李武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静静坐在方宇身旁。
过了片刻，方宇开口说，“我眼睛有点看不清楚了。”
李武用手将方宇的头拨到自己的这一侧，看着他，眼睛上全是水。
李武说，“走，先去洗手间洗一洗。”说着就拉着方宇起身往洗手间去。
给方宇洗了一把脸，又用毛巾擦干净，再将方宇放到沙发上。
方宇看着桌上的照片，觉得奇怪，突然着急地说，“你看你看，武。”
李武赶忙跟随着方宇的视线，问，“什么，什么啊。”
“你看，我们四个背后。”
相片是小薇举着手机拍的，四个人肩并肩坐在地上，背后茶几上摆放着杂乱的物品。
“那个钥匙扣！那个绿的！”
李武将脸几乎贴到相片上看，说，“好像是个小恐龙什么的，怎么了啊。”
听到这句话，方宇突然亢奋了起来，站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他清楚地记着，那个饰品是昨天小薇给自己买的，但是！
那是2018年，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线，小薇从没给自己买过这个！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赶忙拨打小曼的电话问，“你还记得钥匙扣吗。”
小曼被方宇这急冲冲的语气，吓了一跳。
“什么啊，什么钥匙扣。”
“就是就是，一个绿色恐龙的钥匙扣。”方宇说。
“没有啊，你说什么啊。”
“我说，绿色恐龙的钥匙扣你买过吗，高中。”方宇说。
“没有啊，我钥匙上没有啊。”说着赵小曼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对着电话摇出声响。
方宇听到小曼的答复后，把手机递给了李武，李武对着电话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挂断了。
刚挂断电话，方宇盯着李武问，“你买过吗？”
李武双手一摊地说，“没有啊，不止恐龙，什么钥匙扣我也没买过，看相片那个钥匙不是你的吗？”
听到李武的回复，方宇停下了脚步，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思考。
这一定不对劲，肯定有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