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关于她的过往（二）
“她说她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从小到大总受欺负，所以她不忍心看别人和自己一样受欺负。”萧齐话音落时，眼角已有泪光闪烁。
“好的，萧齐，我承认她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依旧帮不了你，并且我现在很忙。”慕成安拿起桌上一部分文件举给萧齐看。
“我知道，你在跟外公争夺集团的管理权。”
“对，所以你对舅舅感到失望了吗？”慕成安确实在萧齐的眼中看到了些许黯淡。
“你们大人的事我不懂，但我听妈妈说，太姥爷留下的遗嘱里说过，你想获得他的股权支持必须是结婚状态。”
“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和乔乔结婚，然后帮她还清违约金。”萧齐眼中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光。
“胡闹，她才多大！”
“刚满二十岁，可以结婚的年纪。”
“可我不会娶个小丫头片子，”慕成安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这不是过家家游戏，我还有事，你出去。”
“舅舅，求你…”
“出去！”慕成安严厉的声音陡然响起。
萧齐不敢再说，在他的潜意识里，是惧怕自己这位舅舅的。萧齐在办公室里站了好久，可慕成安再也没看他。
最近几天慕成安都会忙到很晚，当前最重要的是摸清形势，他将董事会的人员拜访个遍，一个个道行深沉的老狐狸，不是装糊涂就是打太极，最后明确表明支持他的只有少部分。
甚至连母亲谢怜枝也不看好他，认为他仍羽翼未丰。
他何曾不想得到爷爷留下的那笔股权呢，现在他在父亲手里，这就表示父亲的起点已比他高出三成，这样想来，他确实没有胜算。
电梯缓缓下落，一直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远远看到两个身影守在自己车旁，不知在商量什么，等走得近了，慕成安依稀辨认出正说话的人是萧齐，只听到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另一人：“你们这叫各取所需，没有谁委屈不委屈的，再说了，要委屈也是你委屈，我舅舅都快三十了，你这么年轻，嫁给他，你多吃亏！”
慕成安本该转身就走的，可不知为何，那天他鬼使神差的停在了原地，等两人发现他时，再转身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舅舅，这是我的好朋友乔乔，你之前见过的。”萧齐忙过来拉住慕成安，一面又给黎之乔递眼色。
“你好慕先生，我是黎之乔。”女孩垂着眸子，一张精致的面孔笼罩着愁绪，她似乎清瘦了些，齐耳的娃娃头也长成披肩发散在脸颊两旁。
“萧齐，这是什么意思？”萧齐被慕成安冰冷的口吻吓得心突突地跳，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们两个谈吧，我回避，回避就好。”说完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拍拍黎之乔的肩膀表示鼓舞。
于是空旷的停车场单剩下两个人，慕成安心中莫名烦躁，他用力扯松颈间的领带，回头看向陷在灯影里的女孩。
“你的事我听说了，我只能表示遗憾。”
女孩仍低头不语，他只当对方无话要说，便打算离开，可人刚迈开步子，衣角已被女孩紧紧拽住。
“慕先生，我听萧齐说您最近在找人结婚。”黎之乔的声音如蚊子叫声一般的小。
“萧齐胡说的，我没有这个打算。”慕成安看向女孩那只攥着他衣角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手的骨节凸起，分布的血管也清晰可见，女孩的肤色很白，手臂和指节都如莲藕一般，是近乎透明的玉色，手腕细得好似轻轻一握，就会碎掉。
“我可以和您结婚，只要您帮我还了违约金。”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慕成安神情中已有轻视之意：“还是你发现做明星这条路行不通，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萧齐的背景你早知道了吧。”
“不是的，我只想要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钱我会一笔一笔还给您，您要什么时候离婚我都可以，签婚前协议财产公证我也没问题，求您，帮帮我。”面对慕成安的指责，女孩并未恼怒，她只低声乞求，近乎卑微地抛却自尊。
慕成安做了多年的商人，没人比他更现实更会权衡利弊，找个女人结婚是他在这场权力争夺战中最后一张底牌，如果他选择了这张底牌，也恰好证明了父亲的观点，他还太年轻。
也许父亲的观点是正确的，也是当前不是集团改革的好时机，也许他的能力还远不足以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也许…
“还要重新再来，不怕再被骗？”慕成安突然问起。
“不怕，我相信人不会永远运气那么差，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拼命做好。”黎之乔抬起头，望向男人，眼中闪着熠熠的光，她有预感，这或许是她距离希望最近的一次。“那为何要和我结婚，我可以看在萧齐的面子上，把钱借给你。”
“您是商人，肯定明白钱货两讫的道理，我解决了您的困境，您也解决了我的困境，这对我们双方来讲都公平。”
慕成安突然明白了女孩的用意，她是在提防自己。
“你倒是知道人心险恶。”慕成安的情绪隐晦不明，不知他是嘲讽还是赞赏。
“我因为见过险恶的人心，所以才不甘总被命运玩弄。”黎之乔说完，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慕先生，您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萧齐说您的工作能力非常出色，会是个很好的企业管理者。”
“我的工作能力好与坏，不需要萧齐那个臭小子评价。”
“我的姥爷是高中的数学老师，他告诉我，人们总在意过程，但在数学的角度，结果只有一个，而运算的过程方法却有无数个，其实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在开导我？”慕成安不可置信，“你想说服我，让我同意结婚这条路。”
“算是吧，其实我们现在面对一样的困境，不过您比我幸运些，您有体面的路和不太体面的路两条选择，而我有生路和死路两条选择，若您选择了那条不太体面的路，刚好就是我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