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入澄水山

    李沐一行人按照计划成功地在第二天穿过了气球林，来到了澄水山脚下。有了麋鹿的跟随，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晚上还要给麋鹿消毒。路上还采到了一些药草，足以让李沐配一些简单的杀菌消毒液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汁。有了药臼和药杵的帮助，李沐的配药过程倒没有早晨一般狼狈了。但对麋鹿来说，上药的过程不见任何好转，甚至看起来更加痛苦。麋鹿靠在一棵树上，啃着树皮，发出像恳求一般的呜咽，四个蹄子在地上使劲地蹬，鹿角在胡乱地变着颜色。

    李沐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给伤口愈合争取足够的时间，他的手还不能停。东方影在一旁更加心疼，毕竟早上还是它救了自己，现在再看着它现在挣扎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

    “快好了，快好了，再忍一下。”东方影走上去抱住麋鹿的脖子，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也就短短十分钟左右，但对李沐来说格外漫长，对于麋鹿来说更是如此。当李沐结束了他的工作时，那一块树皮已经被啃光，树干也被啃掉了一大块，地上也被刨出一个坑。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麋鹿趴在地上哼哼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李沐生起篝火，靠着树坐下，借着火光看着地图。

    “哥，它的伤怎么样了？”东方影挨着李沐坐下。

    李沐叹了一口气，合上地图，“很糟糕，伤口应该不是因为什么毒素愈合不了。但大概是它太老了，自愈能力有点弱了。而且你看它瘦得都快皮包骨了，身体机能都在下降，可能没有这件事，它也没有几年的光景了。”

    “但它这次的伤一定会好的，它会挺过去的，对吗？”

    李沐看着东方影泪汪汪的双眼，嗯了一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但事实情况恐怕并不是很乐观，这一天下来，伤口并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反而因为在大腿根处这个位置，伤口在行走时会被不断拉扯，一天下来，渗血的现象更加恶劣。静养才有好转的可能。

    当然，比起这种可能性，李沐更愿意相信澄水山里会有高级一点的药材，能让自己大显身手帮麋鹿度过这次难关。李沐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方案。

    想着想着，肩头忽然一沉。东方影把头靠在李沐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第三天。

    东方影枕着李沐的肩膀睡了一宿，李沐则独自守了一整夜。天光大亮，东方影睡醒时，李沐的手臂已枕得发麻。

    再次出发，树木变得稀疏，视野开阔起来。气球背包只剩下了一个，李沐现在只能祈祷别碰到什么危险。而且看到过了气球背包的效果，这让李沐担心剩下的这个破背包也够呛能起到效果，更何况天上已几乎看不见飞鸟骑士。

    澄水山，是一个地形比较复杂的山脉。地形地势，笼统概括来看可以分为三层。翻过三层山脉就能到达盛水学院。

    按照李沐的规划，今天至少要翻过第一层山脉。地图上显示有三条地势比较平稳的路线，最高只需要爬到山峰一半的高度。李沐走得就是最西边的这条路。

    随着李沐一行人越走越深，。遇到的生物种类也愈加丰富，云尾雀，青梅鹿……也出现了李沐也没见过的生物，长着翅膀的猴子，长着爪子的牛……但似乎因为有麋鹿跟着，大部分生物都不敢靠近李沐一行人。但也有一些例外，刺激得本来困倦的李沐睡意全无。

    快到中午，一行人还没碰到什么阻碍，行程也是顺利走了大半，李沐决定稍事休息，恰好走到了一片空地。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形状有些奇怪，就坐在空地正中央。

    “就在这歇歇吧，我有点累了。”李沐走向那块巨石。

    “哥，等等！”东方影喊住了李沐。李沐回头也发现了异样。一路上都比较安静的麋鹿又扬起头颅，看向自己的方向，鹿角不仅是亮起来，而是渐渐燃烧起来，熊熊火焰喷薄而出。这是战斗姿态，李沐已经见过两次了。

    有危险。李沐也反应过来，汗毛炸立。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麋鹿的气势还没有减退，李沐一步一步缓缓向麋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寻找着周围的异象。走了两步，一声又一声嘎哒嘎哒的声音渐渐响起，在树林之间来回传响，渗得李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石头，那个石头！”东方影指向了空地那块巨石。

    李沐双手握住木手杖横在身前，快步退回东方影的身边盯着那块巨石。随着每一个嘎哒声，巨石都颤动一下，上面掉下了一些小小的碎石。麋鹿似乎是失去了耐心，角上的火焰燃得更加炽烈，火苗冲天。巨石终于有了回应，突然窜天远去，吓得李沐二人一激灵。直到巨石跳起来，李沐才看出来，巨石跳起来是个青蛙的造型，意识到了麋鹿的强大，最终在僵持之中先行逃离。

    李沐一行人来到了那石蛙逃离处的空地休息。这石蛙身子底下有一个一人半高的地洞，斜着向下，看不见头。麋鹿也发现了这个地洞，似乎很有兴致，想要进地洞看一看。但这地洞却是不够宽，把麋鹿的角卡在了门口。麋鹿看向了也站在洞口饶有兴趣的东方影，走到东方影的身边拿头蹭了蹭东方影的胳膊。

    “诶？我可说了不算。你去找他。”东方影看着麋鹿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指向了李沐。虽然她自己也很想进去看看，但她可不敢再给李沐添什么麻烦了。

    李沐呢，正搭篝火打算烤点东西吃。其实他也看到了那个洞口了，那个洞口实在是太显眼了。但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万一是个什么怪物的洞穴，进去之后那就是什么骨头都不一定能剩下了。想着想着，麋鹿走了过来，贴李沐的胳膊蹭了起来。

    “我看不见，我不知道，没我的事，我看不见，我不知道，没我的事……”李沐闭着眼默念起来。念着念着，被一股力量从屁股后面顶得站了起来，“诶，别别别！”李沐转过去看见麋鹿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反正我肯定不进去！”李沐下定了决心死活不进去。

    麋鹿看了看周围，咧了一下嘴，在李沐的眼里似乎是笑了一下，不知道它打了什么主意。麋鹿突然走到了李沐的背包旁边，咚咚咚地跺了三下脚，把小黑吓了出来。小黑这两天因为麋鹿的跟随一直都躲在李沐的包里睡觉，这一下被麋鹿给吓了出来。麋鹿的鹿角呼地又烧了起来，几下就把小黑直接赶进了洞里。

    “诶！这傻子。”麋鹿看向李沐又咧开了嘴，李沐这下确信了，它就是在坏笑。刚才燃烧的鹿角纯属是吓唬人的，那淡黄色的火看着一点威力都没有，鹿角的颜色也没变，空气的温度也完全没有上升，结果却愣是把小黑唬住了，气得李沐直翻白眼。

    李沐抄起一根木柴，一点好气也没有，走到麋鹿的面前。“点了！”李沐把木柴伸到麋鹿的面前。之前生火李沐都是自己钻，麋鹿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忙，李沐也不敢指使。这次麋鹿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亏心，鹿角一点就点燃了木柴。李沐把木柴递给了东方影，自己拿起手杖就赶忙进洞去寻找小黑。

    进了洞中，李沐小心翼翼走在前面，叫着小黑的名字，东方影在身后亦步亦趋。这个地洞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当李沐的双眼渐渐适应洞内的黑暗时，李沐以为自己看到了洞的尽头，没想到走到头却只是一个转角。洞的左右壁上还有些大小的孔洞，有的小到李沐爬着都钻不进去，有的大到甚至像是岔路。孔洞里的随处可见的蜘蛛丝仿佛已经预示了这个洞的主人。一联想这个洞的大小再想象一下蜘蛛的样子，李沐已经开始胃里反酸水了。

    这个洞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很久了，旁边的这些孔洞中有一些树根从上面钻出，扎向更深的土壤中。有些粗壮的树根看起来是在洞出现之前就存在在这里，有些细嫩一些的树根明显是在洞挖成之后从洞壁中钻出的。

    路盘曲复杂一路向下，李沐开始闻到了一些怪异的气味，这让李沐更加觉得恶心与烦躁。东方影手里火把上的火焰也开始渐渐暗了下去，变得不稳定起来。越向下走，李沐越觉得闷热越难以呼吸，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再往前走几步，找不到小黑，就回洞口等算了。如果小黑逃不出来，自己去找也是送死。

    但还好，一声一声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应。小黑呜呜的声音从深处传来。李沐不觉加快了脚步，顺着小黑的声音直奔向下，东方影拿着火把紧紧跟在身后。一路向下，拐了四五个弯，过了几个岔口，才在一个比较宽阔一点的地方在黑暗中发现一对发光的眼睛。

    “跟我上去！”

    李沐看小黑发现自己也没动地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对眼睛身边，一把抓起了小黑的后脖颈反身便撤。小黑也没吭声，东方影手上的火把忽明忽灭，也照不太清楚小黑的模样，就这样被李沐一手提着一路回到了地面。

    回到地面的路上一股子越来越浓的烟味儿让李沐警惕起来，但又想想是麋鹿守在外面，李沐倒不是特别担心。

    但回到地面见到的景象，还是震撼了李沐的眼球。烟味儿的来源在空地上胡乱地挣扎，乱蹦乱跳。一只一人大小的蜘蛛身上冒着火，八条腿眼花缭乱地挥舞着。身上一些黑色的外皮被烧得露出了浅色的肉，绒毛也被烧得精光。而罪魁祸首，正顶着老神在在地坐在洞口边看戏，头上鹿角的火焰还没熄灭。

    这八条腿的蜘蛛看见有人从洞中走出，也不顾身上火焰，直扑李沐。李沐虽然反应不慢，但眨眼之间也只够将手杖架在胸前。

    这一瞬间，又是身边闪出一道黑影，比蜘蛛更快更凶。就一瞬，在李沐眼中不断放大的蜘蛛身形就突兀地停了下来。小黑一击即中，两个呼吸间便退了回来。只两个呼吸，蜘蛛的头就被小黑咬烂了，在李沐的面前，深色的血喷涌而出。本来这蜘蛛的样子就让李沐觉得恶心，现在近在咫尺惨死的模样直接让李沐一股酸水反上喉咙。

    李沐连忙偏过头去，恰好看到了退到自己身后的小黑。这仔细一看，可是让李沐有些心惊。小黑的前胸被蜘蛛的血染成激烈的鲜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死去的蜘蛛，对李沐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

    “小黑？”李沐看着一动不动的小黑，试探性地叫它，手在小黑眼前晃了晃。

    小黑过了许久才有了动作，依旧没有理会李沐，一步一步径直走向死去的蜘蛛，爬上了蜘蛛的身体，狠狠地撕下一块肉吞了下去。

    本来就面目丑恶的蜘蛛，再被麋鹿一烧，再经受了小黑方才的致命一击和现在的撕扯，画面不堪入目。李沐看着恶心得直干呕。

    “小黑，下来！”李沐恶心归恶心，但理智还是很清晰。无论是什么种类的蜘蛛，都是出了名的毒物，以至于它们在自然中的天敌比较少，没有多少生物能够免疫它们的毒性以它们为食。像小黑这样，直接进食蜘蛛的尸体绝对是危险的。

    “下来！”小黑无视李沐的喊叫，继续一口一口地撕下蜘蛛的肉。李沐是又急又气，强忍着恶心，靠近蜘蛛丑恶的头，想要把小黑赶下来。

    哪想着李沐刚靠近一步，小黑突然微微抬起头，双眼泛着猩红，目光锁定了李沐，喉咙间发出了声声低吼。小黑这样的动作李沐这两天也有些熟悉了。只不过现在被小黑锁定的对象换成了自己，李沐才感受到了恐怖，仿佛自己被困住在此时此地，无论自己如何躲闪和抵挡，都防不住小黑接下来的一击。再加上，李沐见识过了小黑的能耐，现在全身都是寒毛乍立，一步不敢再前。

    在李沐心里有些焦急，却也不敢再有动作时，旁边一直看热闹的麋鹿终于有了行动，鹿角又一次燃起火焰，走向蜘蛛的尸体。小黑的目光转去锁到了麋鹿的身上，却没有阻挡麋鹿一丝一毫。麋鹿这次是开了个大火模式，直接点燃了蜘蛛的尸体。小黑在一瞬间也是离开了蜘蛛的尸体，向着麋鹿发起攻击，但与上次不同，麋鹿这次是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小黑的速度犹如风驰电掣，却怎么都绕不过麋鹿的鹿角。

    我就知道，小黑上次能伤到这家伙绝对算是侥幸了。李沐看到小黑不能再吃这蜘蛛的尸体，也奈何不了麋鹿，心里算是有了底气。小黑呢，在麋鹿面前翻腾了一阵，蜘蛛的尸体快烧净时，眼中的红光渐渐消失，也老实了下来。

    等到小黑消停了之后，麋鹿又在李沐的身边蹭了起来，把李沐往那个地洞中赶。而这次李沐也没有拒绝了。既然洞的主人现在已经化成灰了，那这洞里面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可就得好好搜刮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