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百牙王的真相
“什么··· ···”蔓蔓没有觉得痛，倒是一阵汹涌的困意袭来。
闭上眼睛之前，蔓蔓只看见小小的屋子里涌入了许多镇民，那股怪异的味道随着镇民的涌入变得更加浓烈。青青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她把蔓蔓轻柔的放到地上，镇民们围着她形成一个圈。青青慢慢地抚上蔓蔓的脸，把大拇指放在蔓蔓的嘴唇上。
然后轻轻地，柔柔地把蔓蔓的嘴唇掰开，露出那洁白的，闪亮的牙齿。青青看起来满意极了，周围的镇民看起来也满意极了。他们开始狂笑，每个人张大嘴巴，蔓蔓这才看见了他们的牙。
那些牙就长在在牙齿原本该长的位置上，但就像是被人随意叠放上去的，那些牙齿歪七扭八地镶嵌着，盘错着。形状也不规则，有的像水滴，有的像钢针，有的像锯齿。
部分村民揭下面罩，那长长的，锋利的牙齿就那么直直地从口腔里刺出去，洞穿他们的脸颊。更有的，那牙齿往后生长，形成许多排密密麻麻的小齿，一根一根地扎在舌头上。
他们还在笑，还在笑。
大笑使得脸部发生颤动，那些锋利的牙齿就像刀刃，一下一下地或刺穿，或切割镇民们的脸颊，舌头，上颚。他们好像不觉得疼，血从他们的下巴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蔓蔓就在这血雨中失去了意识。
九斩在飞往宣安城的路上，由于是深夜，黑漆漆也没什么行人，九斩干脆飞在高空里，加快了速度。走到一半的时候，九斩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想到了青青和那一家人诡异的动作。
“哎呀，蔓蔓姐怕不是在支走我！”九斩停下来，快速原路返回：“这么晚了，宣安城也没几家商铺开着的，蔓蔓姐偏偏还要我买那么多东西，分明就是在拖延我时间。我怎么就这么笨呢！”九斩越想越不对劲，虽然跟蔓蔓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九斩能感觉到和蔓蔓很亲近。不知不觉间，就把蔓蔓当成了家人长辈，所以她说什么九斩就听什么。
九斩心下焦急，加快了返程的脚步。
山声和苍弦继续在镇子里打转，天色浓厚，伸手不见五指。家家户户都陷入了沉睡一般，阵子一片死寂。
除了黑暗，村子里无处不弥漫着那股怪味，熏得两人头昏脑胀，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
“苍弦，你说的空神龛，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走了多久了，这蜡烛都燃烧一半了，怎么还没到？”
苍弦也很着急，这小镇明明不大，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那座神龛？
担心，焦急，烦躁，不好的想象，各种思绪乱成一团。
“不管了！”苍弦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脚一跺，手一挥，只见漆黑的夜空突然就出现了月亮，还是满月。那月色明净，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无相镇。
山声有点吃惊，但眼下还是寻找蔓蔓更重要，他们就借着这月光开始寻找起来。
月光不仅照亮了路，似乎还驱散了那股异味，两个人都感觉头晕目眩的症状减轻了很多。
“神龛！”苍弦指着不远处的空神龛。
“看来这怪味有迷幻的作用，难怪我们怎么都走不远。”山声用布条捂住口鼻，做了加强防护。苍弦也同样做了，两个人一起走到空神龛旁边。
神龛还是空的，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倒是旁边堆的那一摞灰尘，现在变高了许多。
苍弦眼尖，一下子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就埋在那团灰之下。
也顾不得其他，苍弦徒手就扒拉起来。
略微冰凉的触感在手头绽放，还有一点刺痛。苍弦摸到了一把类似小石子的东西。
他掏出一颗，放在月光下仔细查看。
那是一颗牙齿，不规则的，还带着一些血肉的牙齿。那血肉尚且新鲜，好像是刚刚才被拔下来，生生地拔下来。
苍弦连忙甩掉，一阵反胃。
山声继续观察四周，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研钵。
一阵恶寒从山声的背后传来，他之前一直觉得掌柜有哪里不对劲。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掌柜高高瘦瘦，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可是，他却有一张瘪嘴，就好像老太太的瘪嘴··· ···
蔓蔓看见了，在月光的照耀下，蔓蔓看见了，那个人是掌柜。
蔓蔓看见了掌柜的嘴，蔓蔓看见了。
蔓蔓看见了掌柜的口腔，蔓蔓看见了。
掌柜没有牙齿，一颗也没有。
准确来说，原本应该长牙的地方，布满了血淋淋的大洞，就好像有人硬生生地把掌柜的牙齿给拔掉。在掌柜的口腔内，靠近咽喉的地方，他的上颚，下膛，脸颊内壁，长满了牙齿。他的舌头已经血肉模糊，随着掌柜的动作，那些牙齿交互着，切割着掌柜的舌头，口腔内的皮肉。
掌柜一点也不在意，他手中的不是小石子，是一颗颗牙齿，一颗颗正常的牙齿。
“哦，你醒了，善良的姑娘。”在月光下，掌柜掏出一个钳子，在蔓蔓面前晃了晃：“哦，别担心，还没到拔你牙齿的时候。”
他把钳子伸进嘴里，一扭，一扯，蔓蔓只看见掌柜痛苦的表情，一颗牙齿就带着模糊的血肉被生生拔出来。掌柜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他把那牙齿揣到另一个口袋，然后拿出一颗正常的牙齿，摸了摸，再吹一吹，随后生吞下去，露出满足的表情。
“我本来不想动你的，因为我的牙齿已经搜集够了。”掌柜摸着那个口袋，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应该装满了正常的牙齿。“你知道吗，为了搜集这些牙齿，我们每天都要出去寻找猎物，只要看见了洁白的，整齐的，散发着光芒的牙齿，我们就会悄悄地跟上去，悄悄地把那人抓住。”
“我们也不要他的性命，只要那洁白的，整齐的，散发着光芒的牙齿能在他被痛死之前，完整地被我们拔下来。”
掌柜说着，又拿出一颗正常的牙齿，吞了下去。
“可是你呀，偏偏要在青青面前捂鼻子。”他走近蔓蔓，对着蔓蔓哈了一口气：“我们很臭吗？啊？”掌柜发出低沉的怒吼。
“你以为我们想要这么臭吗！你以为我们不会痛吗！”掌柜抓起蔓蔓的头发，提着她的脑袋，让蔓蔓无限接近他的口腔。蔓蔓只能被迫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掌柜的口腔情况。
“我们原来也和你们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你知道我有多痛吗！我憎恨这口牙，我憎恨我现在的样子，所以我把牙一颗颗拔下来，你看，我的嘴都瘪了。”
“但是没想到，那些该死的牙齿，它们又从我的上颚，从我的下牙膛长出来，刺穿我的舌头。你知不知道这有多痛！”
“不过，我已经找到了解脱的办法。你看，你看这些牙齿，我搜集到了这么多！我搜集够了！我很快就好了！我很快就会好了！哈哈哈哈哈！”
“只要我把他们全部吞下去，只要我把我的牙齿全部拔出来，磨成碎末，倒在那神龛旁，我就彻底好了！哈哈哈啊哈哈！”
“你疯了！”蔓蔓看着眼前癫狂的掌柜。
“所以你是百牙王，对不对？你们到处杀人，搜集牙齿，到底想干什么？”蔓蔓的语气中，一半痛心，一半愤怒。
“还有，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有人害你们吗？为什么你知道你就要好了？！”如果真有人心怀不轨，蔓蔓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人抓出来，这些犯错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哈，反正我就要走了，我就告诉你吧。”掌柜阴恻恻地贴到了蔓蔓耳边：“百牙王可不是一个人，无相镇是原来的王家村··· ···百牙王指的是一个个长满了数百颗牙齿的王家村村人啊，哈哈哈啊哈！”掌柜狂笑，蔓蔓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悲戚。
这里的村民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可恶，背后的黑手到底想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们！”蔓蔓愤怒地吼：“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告诉我，我想帮你们！”
“不重要了，我就要好了。”掌柜摇摇头：“这仪式一次只能一人进行，我好了，青青一会儿就来找你了，你去帮他们吧··· ···”
掌柜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蔓蔓甚至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种狂喜的神情。他拿出小钳子，一下又一下地把原本的牙齿拔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结束，地上密密麻麻地摊着一排带血的牙齿。他又掏出那个装着正常牙齿的布包，直直地往嘴里倒去。
“哈哈哈啊哈哈··· ···”笑声混杂着呜咽，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喘息，掌柜直直倒在地上。
他死了。
蔓蔓挣扎着爬起来，他检查了掌柜的尸身，窒息而亡。
蔓蔓还没来得及伤心，青青出现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醒了？”
“青青，我不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也看到了，他追求的这个方法根本不管用！”蔓蔓指着掌柜的尸体：“你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或许··· ···或许有办法能解决呢？”
“姐姐··· ···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啊··· ···”青青的声音逐渐粗犷起来，她卸下了伪装，蔓蔓这才发现那所谓的“青青”其实是一个一直在跪地行走的男人！
“那方法对掌柜的没用，对我说不定就有用了呢！姐姐，把你的牙齿给我吧！”“青青”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把你的牙齿都给我，这样我也凑齐了！”
随着月光更多地照到蔓蔓身上，蔓蔓感觉轻松了许多，那股异味带来的头脑昏胀的感觉也少了很多。
蔓蔓站起来，双手各甩出一根藤条，像两条带荆棘的鞭子。
“青青”恐惧地往后退：“姐姐姐姐，”他又跪下，学着之前的样子走路，企图再次利用蔓蔓的同情心。
“别装了，”蔓蔓的声音很冷酷。
“怎么会··· ···你为什么不会被影响了？”
“因为我已经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蔓蔓刷刷两鞭，“青青”被打晕且被捆绑起来。
“蔓蔓姐！”
“蔓蔓姑娘！”
“蔓蔓！”
山声，苍弦和九斩已经汇聚到一起，他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在这里！”蔓蔓回应。
苍弦第一个赶到，他看到了手持鞭子的蔓蔓，还有被捆的严严实实的“青青”。
“这··· ···你干的？”苍弦等人都没看过蔓蔓的攻击招数，现在算是看清楚了，长鞭配荆棘。
“我干的。”蔓蔓的声音中气十足。
“看来以后不要轻易惹蔓蔓姐生气··· ···”九斩悄悄跟山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