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念空大师
那和尚穿着一灰色僧袍，上面绣着几朵莲花 ，脚下穿着一双磨损的草鞋，显得淡泊简朴。
可看着他那一直闭着双眼，似是入定的模样，葛蔚然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他。
可突然，孔青鹧向前行礼道：“小女青鹧，见过念空大师。”
和尚也便睁开了眼。那双眼犹如星辰，闪烁着智慧和慈悲的光芒。
合着你没睡着，也没入定，只是在等人叫你啊。
可在这念空大师还没说话，李洵先是惊叹着说“念空大师？！那个启天榜第十的念空大师？”
启天榜乃是天机六榜之一，记载的乃是那些圣境老祖的排行榜。
其实当初孔青鹧给葛成风所讲的入道并非是修行的终点。在这武道四境之上更有着仙道。仙道共分三境，引命，共情，圣境。
这圣境便是这方天下的最高境界了。正因如此，这启天榜第十也便是天下第十，启天榜上之人，也就是天下前十。
可惜圣境难入，当下最年轻的圣境便是那北荒武境的枪圣，如今三百余岁；再往上排，第二年轻的就是道门的许祖 如今却也是有一千余岁了。
相比而言，李洵那共情巅峰的剑仙师傅也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过相较而言，葛蔚然和葛成风却是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李洵所言的启天榜为何物。只是单纯知道眼前这位老和尚很厉害就是了。
念空大师双手合十，向孔青鹧回了一礼，笑着说：“孔施主，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你还是在十三年前，不知当时我给的建议，你此刻意下如何？”
孔青鹧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此时的表情，只听见她那悦耳的声音：“佛论因缘，可诸法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既如此，您所言的命运也不过是可预测的虚妄，我自是无需改之。大师于此莫非仍是来劝我的？”
念空大师大笑，其笑容如微风拂明月，令人舒心。“孔施主多虑了，他日因早已结果，我又怎会再加干涉呢？”
“那大师此举为何？”孔青鹧不解？在她看来，这四人中也就她与念空大师相识，不是来找她的，那能是谁？
“贫僧算是来找这位小友说禅的。”说着念空大师便面对着葛蔚然，笑了一笑。
“我？”葛蔚然用右手指向自己问道？他不理解，他跟这位老和尚从未见过，咋会是来找他的呢？还有说禅，他连佛经都没读过几页，哪配与这种得道高僧说禅啊。
“正是，不知小友可愿？”念空大师依旧笑着。
葛蔚然刚想回答不愿，却发现那念空大师竟起身将那莲花座都让出来了，此刻若是拒绝，那也太不礼貌了吧。
“那便依大师所言。”葛成风双手合十，学和尚一样行了个礼。心里却想着，到时候就胡说八道应付过去，也不知这个世界修的是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若是小乘，唉，那我也只好把上一世的知识拿来用了。
孔青鹧三人识趣地退去数丈远，此刻驿道间便只剩一黑袍僧人和一白衣枪客。
“大师不需要座椅吗？”葛蔚然看着面前席地而坐的念空大师，礼貌性地问道。
“我为禅来，非为床座。”念空笑了笑，也不恼。
听后，葛蔚然也就盘腿坐上了莲花台，拍马屁道：“大师佛法深厚，小辈敬佩不已。”
念空自是看出葛蔚然此话用意，笑容不减着说：“小友才是与佛有缘，有着极深的慧根啊。”
听到这里，葛蔚然不免疑惑地问道：“莫非大师此行是为了渡我入空门？”
葛蔚然可不干，在他看来，和尚无欲无求的有啥好的，死也不做。
念空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贫僧此行确实是来渡小友的，但却不是渡小友入空门的。”
“啊那您想如何渡我？”葛蔚然一听大惊，总不能是物理超度吧。
念空没有正面回答，则是右手一提，只见缕缕轻风吹来，伴随的还有驿路边的新叶。
“小友见此景，是觉叶随风动还是，风随叶动呢？”
葛蔚然先是被这挥手呼风的手段一惊，因为他可以确信这位念空大师并没有动用天地灵气，随后调整了心态，简单直接地回答道：“自是叶随风动。”
念空摇了摇头：“非‘风’动，非‘叶’动，是仁者心动。”
说着念空又放下了手，此刻天空便阴暗了起来，骤然便下起了雨。可雨却未沾湿二人的衣裳。
“施主觉得，此雨如何？”
听到念空大师先前的答案，葛蔚然好像又明悟了一些，回答道：“始于天，落于地，归于自然。”
念空见葛蔚然颇有悟性，大笑，一收手，雨便停了。
雨始于天，落于地，归于自然；这一整个过程的产物是雨，并非单一的某一种状态。
当雨落在地上，雨也就不能称为雨了。念空大师想要告诉葛蔚然，佛法如雨，习到最后他自己都得舍去，又为何会凭此渡他呢？
而先前的“心动”之说，则是为了告诫葛蔚然，不要执着于虚妄的表相，而是顺从本心之相。
明白了这些的葛蔚然，对这位高僧越发敬重，便行礼并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既是如此，那大师又为何要度我呢？”
可念空却又是回答了句不相关的话。
“小友佛缘深厚，若行佛道，定能列那罗汉果之位。”
葛蔚然不理解念空大师的回答，他只注意到一点，罗汉果位，这不正是小乘佛法吗？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学习那些小说主角们，开始嘴遁了。
“大师可是修行的小乘佛法？”
念空似是不惊，反问：“何为小乘。”
葛蔚然立马把记忆中《西游记》那一段回忆起来。说道：“你这小乘教法，且渡自己，修罗汉果位，却渡不了世人；渡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
念空不怒，又问：“依小友所言，那又何为大乘呢？”
葛蔚然接着说道：“大乘佛法，渡于众生，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众人皆可成佛。”
听完此言，念空大师笑道：“小友果真佛缘深厚，关乎世人，不过贫僧有一点不解，还需小友解惑。”
解惑？什么鬼！葛蔚然顿时一愣，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难道不该像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我提出大乘佛法的观念，然后你自己念头通达，一朝顿悟吗？
让我解惑，我能解啥惑，我就一文抄公。真要背佛经我也记不全啊。
此刻的葛蔚然看似平静，心中却不知骂了多少遍“小说误我。”然后便硬着头皮回应道：“大师请说。”
“既然人人皆可成佛，而成佛则可以渡世人，因此人当是先成佛，再渡人，可对？”
葛蔚然思索了一下，点头应了声：“对”。
念空继续说：“因此，渡人是目的，成佛则是渡人的手段，这大乘佛法则是引人成佛的途径，可对？”
葛蔚然一想，仍是没有问题，应了声“对”。
“如此，既人人皆可成佛，那至善者，则不愿仅有其一人成佛，故无望；至恶者则少有善念，故无望。寻常人等，皆有私欲，难渡众生，故无望。
如是，众生皆可成佛，则众生皆难成佛。故成佛则是目的，其不谓失其本心？
“这—”葛蔚然顿时无言，满脸表达着，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听不懂。我只是想学小说主角装一下子，不是来找怼的啊！
葛蔚然相信，这念空大师话中定是有错的，可他找不出来。关键在于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教这些啊。
“小友这是着相了啊。”念空大师看到葛蔚然这般模样，也是一笑：“小友所言的大乘佛法本身并没有问题，只是身错了时代。
若是在小友的那个世界里，这大乘佛法自是极好。可在这里
‘人之初，当性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