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含泪吃大餐
辣条味，白酒味，泡面味，烟味，脚臭味，味味俱到……
各种味道充斥着本来空间就不大的车厢，让李震的胃提出了强烈反抗。
一口苦水从胃里翻涌出来，李震难受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伸头看了一眼过道，发现垃圾桶离自己有几米之远，又强忍的将苦水吞进肚子里。
好在早晨没有进食，不然现在就被整车厢的人唾骂。
想了想，还得感谢亲爹。
各种气味夹杂着小孩哭声，中年男人的调侃声，让李震感觉到头痛欲裂。
座位间的距离，狭窄到李震的膝盖都能顶到前面的椅子。
可怜屁大点的地方，想要伸直腿，都不可能。
窝的李震两条腿无比酸痛，犹如万只蚂蚁在叮咬。
更让人可恨的是，邻座的大叔，一条腿还伸了过来，占据了他大半空间，李震只好将一条腿码在另一条腿上。
“叔，腿能挪一挪吗？”
李震有些萎靡不振，说话都没力气。
邻座大叔倒也是地道人，态度好的出奇，有些不好意思朝李震笑了笑。
“好，好，马上挪走！”
这让李震有些喘息的机会，大腿都被压麻了，马上拿开压着的腿，捏捏腿部肌肉。
但好景不长，邻座大叔睡着后，一条腿不由自主的又伸了过来。
李震苦不堪言，想喊醒大叔，想了想，还是算了。
发车前，他已问过司机什么时候能到香山市。
司机也没有好口气，惜字如金的说道。
“一天一夜。”
他只想快点到达香山市。
只有坐过长途大巴人，才能体会到李震的感受。
一千多公里的煎熬，李震睡睡醒醒，始终处在一个迷糊的状态。
“呼，呼！”
“喂，喂！”
“各位老乡，醒一醒！”
呲鸣……
劣质的话筒，还未等到换班司机说完话，就闹起了罢工。
司机使劲拍打着圆圆的话筒头，没有八十下，也有七七四十九。
咚咚咚！
话筒最终被粗壮带着老茧的手，拍出了声。
“老乡们，十分钟后，我们下高速，休息半个小时。”
李震被吵醒后，只感觉全身酸痛，整个人都快要散架。
打个哈欠，伸伸懒腰。
也算是缓解了他的疲惫感，李震觉得坐长途汽车，比在家里干农活还要累。
心中暗暗发誓，打工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考驾照，买车。
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坐长途汽车的机会了。
“下高速休息，大家都别乱跑，半个小时后准时发车，谁没坐上车，我可不折返回去接你。”
司机喝了口茶，又补充的说道。
“大家都是老乡，可别让我发脾气。”
李震听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震耸耸邻座大叔的肩膀，小声嘀咕，想从大叔那里得到答案。
“高速不是有服务区么，为何还要下高速休息？”
“你是才出来吗？”
大叔的语气有些沉重，似乎不乐意回答。
“是啊！”
“难怪你不知道，下车吃饭，等会你就明白了。”
大叔没告诉他，这条路，他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很多遍，对于下高速吃饭，已经见怪不怪。
“服务区不是有吃有喝的，还需要下高速吃饭，不是多此一举么？”
李震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便扭头看向窗外。
此时他感觉到，真的是背井离乡了。因为窗外的树木跟家里的都不一样。
司机猛的一个急刹车，打断了李震的多愁善感。
车上很多人额头都碰到了前排的座椅。
能听到不少人在小声的骂骂咧咧，但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跟司机理论的。
乘客也没办法，那个时候的司机，脾气臭，开车猛！
“下车了，下车了！”
换班司机大喊大叫，语气中也带着火药，就好像乘客欠他五百万一样。
李震看了一眼窗外，映入眼帘四个红色招牌大字。
老六饭店！
靠近车门的人，老早就下了车。
李震也跟着大叔的脚后跟，走了下去。
老六饭店招牌还带着镶边，一串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停的闪耀着。
先下车的人，已经冲到了饭店门口。
话筒声音又再次响起。
“各位老乡，吃饭请往里走买票，上厕所的往后门走。”
这次讲话的人没有说方言，普通话带点地方口音，让人听的无比别扭。
先锋人员已进去买票，这帮人轻车熟路，李震一度怀疑是不是饭店老板请来的托。
更让李震大跌眼镜的是，邻座的大叔也进去买票。
李震一把拉住大叔的袖口，扯的大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疯啦！一顿饭50块，我在学校午饭才四块钱。”
大叔一脸嫌弃，但也不好意思发脾气。
毕竟都是老乡。
“你吃不吃，我不管，你别管我吃不吃。”
说罢，甩开李震的手，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掏出一张绿票子，递给老板。
老板虎背熊腰，肚子就跟八个月待产的妇女一般大。
头也不抬的递给大叔一个盘子，不冷不热的说道。
“饭菜自己打，想吃什么打什么，不可以浪费！”
李震站在门口，看着众人都在打饭。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他很想去吃饭，奈何价格摆在那里，劝退了他。
“这帮人不是傻了，就是疯了，五十块的饭，吃起来也不含糊。”
李震只能小声言语，以他的身板，敌不过老板一拳。
慵懒的伸了个腰，顿感全身舒畅。
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山寨机，打开论坛，浏览大神们最新的预言。
嘴角微微触动，多半是有些嘲笑大神们天方夜谭的预言。
在李震的思维里，这些大神说的都是屁话，有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你是比别人多一条腿么？就你不吃饭！”
李震抬头，看见老板正在站在自己面前，且身后还站着两个满臂纹身的精神小伙。
李震看到这架势，已经揣摩出老板话里的意思，今天这饭，吃定了！
不是他吃霸王餐，而是老板吃定他。
李震觉得，朗朗乾坤，应该不会有强买强卖的现象。
随即跟老板理论。
“正常人，两条腿！”
老板双手插兜，一副痞子样马上显露出来。
“两条腿，你还不吃饭？”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老板气急败坏的夺过李震的手机，想要以此来威胁他。
李震心里咯噔一下，今天算是遇到拦路抢劫的流氓了。他搞不懂，为何一车人，没有一个敢反抗的，都心甘情愿的任人宰割。
老板身后的小弟，挥动着手中钢管，给老板助威。
李震眼瞅三人都比自己壮硕，想要练武林风，无疑是以卵击石。
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原则。
心有不甘的向恶势力低头。
没出门前，亲爹就告诉过他，打不过就加入。
李震眨眼逢迎咧嘴一笑，伸出手按住舞动的钢管。
“大哥，跟你开玩笑呢，我嫌刚才人多，不想排队，我现在就是买票打饭。”
老板见李震乖乖就范，招呼手下两个小弟离开。
“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害我多费口舌。”
李震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红票，万分不舍的递给老板。
老板也算是讲规矩的人，说五十就五十，麻利的找了李震五十块零钱。
只有老板知道，五十块的餐费，含泪赚四十。
李震看着面前一盘只有青菜，白菜的大餐，陷入了沉思。
出门的时候，亲爹只给了三百。
工作还没找到，钱就剩下二百五。
本来饥饿感十足，现在却没有一点胃口。
但钱还是花了，李震含泪将盘子里的饭吃的颗粒不剩。
李震很想动手，但老爸告诫过他，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捏紧的拳头，随之又松开。